听她这样说,卢梧枝便起了身,把胡床让给她,让她坐到了刨子面前。
随后,他走到她的身后,在她生疏地将刨子推歪时弯下腰,覆住了她握在刨柄上的双手,帮她稳住刨身,带着她将刨子用力推出。
“手指压紧,不要晃。”
“手肘先收紧。
“一鼓作气,推得再快一些。”
一遍又一遍。
少年身也颀长,蜂腰削背,俯身环住她时,一下便将小娘子完全地笼在了身下。
她鬓边那只掐丝花形金钗就晃在他的眼下,花框外缘缀着那一圈薄薄的金箔花、正随着她的用力推刨而忽悠悠地颤着。
她跟陆云门回来时,路过了一片海棠花树,一根金钗被一朵落花打歪了,她便不肯再走,缠着陆云门给她重新簪好,接着就在不知说了什么后被陆云门压在花树下、亲了许久,如今唇上的口脂都还是晕开的。
这些,他全看到了。
就是这根钗子。
真是碍眼。
但还不等卢梧枝想好要怎么把这钗子从小娘子发间摘下,阿柿就已经在他的带领下学会了刨木。
一经开窍,她马上就把他推开,说要自己来。
没了再教她的必要,卢梧枝便顺从地离她远了些。
但没多久,他就又走近过去,抬手从垂在肩侧的藤蔓上扯下颗葡萄,喂到了小娘子嘴边。
这会儿,小娘子正凝着眉、全神贯注地重新用木锤调着刨刃,于是便下意识般地、张开嘴将葡萄吃了进去。
卢府里的果树都是由范阳最好的匠人栽种的,皮极薄又很甜,里面也未生籽,嚼了几下就吞掉了。
卢梧枝见状,又摘了一颗送过去。
但此时,因为总也没法将刨刃调到自己想要的长度,小娘子已经没有心思咀嚼了,那颗塞进去的葡萄就那么一直鼓在她一边的腮帮子里。
恣意行事惯了的少年看得心痒,随心所欲地伸出手指,朝着她鼓囊囊的脸颊捏了上去。
可小娘子的肌肤实在娇嫩得厉害,卢梧枝觉得自己都没怎么使劲,她的脸颊上就留下了淡淡的红色捏痕。
见小娘子气呼呼地睁圆着眼睛看过来,本就没规没矩的他马上就将脸凑了过去:“你也捏我好了。我的脸,随便由你捏。”
“如果还是不解气的话,”他又偏了偏头,将自己的脖颈也送到小娘子面前,“你咬我也可以。”
“我才不会胡乱咬人。”
小娘子却并不上他的当。
她看看天色,放下了手里的木锤:“有点饿了。”
她仿佛自言自语道:“陆小郎君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卢梧枝:“你想吃什么?我带你去吃。”
小娘子欲言又止地看了他两眼,最后还是摇摇头:“我不跟你说。”
说完后,她就起身走进小楼。
心已留疑的卢梧枝跟在她的身后,随着她走进一间屋中。
随后,他就看到阿柿从箱笼中翻出了一大堆陆云门的衣袍子,将它们全部抱在了怀里,就好像想用它们缓解小郎君不在身边时的思念。
简直都要把脸埋进袍子堆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