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知道唐侍郎惧内,高大娘子?更是个火炭一样的爆脾气,本?来只以为是孟容川这陇右来的土包子做事不服众而已,吃茶时来了?兴致,多问了?几句,没料到兵部这些小官小吏的嘴巴竟如此龌龊,高家的三娘、四娘往后都是要入仕,官署里要都?是这种风气,只想一想就令她想拔刀!
高大娘子?不至于伸手管兵部衙门的事,她可以管唐侍郎啊!唐侍郎吃了?顿挂落,当然要泄火,把孟容川喊进?来,叫他好好洗洗那些人的嘴!
这事儿其实不太好办,因为不是每个人都?那么?言行猥琐,连坐令人生畏,也会使无辜之人怨恨。
孟容川倒不费什么?功夫,上官怎么?说他怎么?做,当日吃廊下食的时候就给兵部上下每人发了?一捆柳枝,先洁齿才能进?食,而饭后又发了?一杯盐水漱口,以免口气浊臭,使得上官不快。
至于某些人的柳枝是辣得割舌的苦柳,盐水是咸到致呕的卤水,那孟容川就不太清楚了?,又不是他分的。
另一处不怎么?做这些议论的地方自然是工部,先不说明宝清在?工部的经营,只以明宝盈来看,她进?了?户部之后十分忙碌,但军器坊的司匠们已经很记得这个沉稳小女官了?,如今军器坊的火药制物都?是在?她和李素配出的那几张火药方子?上加以修改、变化?的。
有了?这一层,明宝清、明宝盈在?大多数工部官员的印象里先是能干能利落办差事的小官,然后是能共担当好相处的下属、同僚,最?后才是漂亮又聪明的小女娘。
户部在?兵部和工部之间?,兵部那帮人被孟容川整治的事情?他们也听过一些,但毕竟被苦得龇牙咧嘴,呕了?一地的人不是他们,只做个笑话看罢了?。
因为两位宇文是亲兄弟,所以也就很少见他手下的人来户部催要个什么?。但宇文主事如今成了?宇文外郎,他管的东西多了?,就不能只盯着原先那点地方了?。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个缘故,火药监提请银钱的批文到现?在?都?没有下,这么?些日子?以来,明宝清还是头一次进?户部的官署。
‘美人啊,这么?近,这么?活色生香,只不过身上没什么?脂粉香气,脸上没个笑模样的。’
那些人正想入非非呢,被美人一口冷肃的语气呵住。
“我?原以为户部人人忙得很,所以银子?迟迟不下来,情?有可原呢,可一瞧,个个叉着手,拧着腰,探着颈,倒似闲养了?一圈鸭子?!”
未等工部的那些闲散小官回出什么?话来,明宝清伸手一点其中一人道,“便是你,前月户部官署里烂了?一扇
窗,天天来催人手的,郑主事原本?在?外修缮工事,特调人手回来替你们户部拣砖,如今轮到我?们工部有差事要办,日日上门倒要挨个将你们的脸色看遍!”
那小吏原本?诺诺的,瞥见来人顿时挺起含着的胸。
“明大娘子?为何如此气势汹汹的?郑主事行的方便,怎么?叫你扯来给自己添光了??”张六郎闻风而至,因在?自己的地盘,格外有底气些。
“这当然是因为郑主事从来视我?如晚辈般和煦,待我?照顾有加,有个什么?难办棘手的差事,他都?愿意替我?担下,这样一位值得敬重?的好主事自然不会介意我?用他的人情?,行自己的方便了?,毕竟同在?一个官署。”明宝清勾了?勾嘴角,眼底一点笑意也没有,“咦?张小主事怎么?有此一问?张老主事待你,不是也如此吗?你我?同沐此种恩情?,不必赘述了?吧?”
张六郎从前就有些怵明宝清,当初与明宝珊定亲行射礼时她就给过他下马威,可张六郎就不信了?,明家都?被抄光了?,她还能傲气?
“呵,明大娘子?毕竟是少来我?这了?,明三娘子?如今在?这里拨算盘,你也常来往啊。好让他们熟悉熟悉你们明家姊妹的嘴脸,花般样貌,各有不同。”张六郎也扯了?扯嘴角,道:“不过么?,我?的人也是该调教了?,太愚鲁了?,胆敢冒犯上官就是不对。”
“到底是张六郎有底气啊,这话你敢说我?倒不敢了?,不过是个主事罢了?,称什么?上官呢?”明宝清直直朝张六郎走过去,从他身侧擦了?过去,背后长弓的一头在?他肩头重?重?磕过,“烦请小主事写批文,拿银子?。”
她还能。
第141章非心服也
明宝清这?反客为主的态度弄得张六郎一怔,见她居然准确地拐进自己院里去了,连声叫道:“大?胆!无礼,你太无礼了!”
支度司衙门在同?在一处办差,明宝清听明宝盈大?略提了一下,又不是?什么?迷宫,就那么?一拐,自然不会弄错。
张六郎办差的地方?是?一间大?开间,他居正中,门窗开阔,书案宽长?,还有待客的茶几、茶盘、矮榻,两侧则是?各位主簿、算官待的地方?,瞧着挨挨挤挤的,人在里头像关在箱子里。
对面就是?则老主事办差的地方?,眼?下正是?阳光明媚没风没雨的好时候,所?以都敞着门窗,一眼?望去全?是?簿册,也分不出主次了。
明宝盈坐在东侧的半扇窗子里,隐约见她正低头拨着算盘,明宝清没有出声打?搅,但明宝盈心有灵犀,在明宝清转身看向张六郎时抬头看了过来。
“税银已经清算,田赋还未到收缴的时候,支度司没那么?忙。”听到明宝清这?样熟悉支度司的情况,张六郎下意识要去看明宝盈,“常识而已,小主事不知道吗?张郎中教你太少了!毕竟家里还有两个儿子呢,嫡出不中用,庶出也可以,反正都是?他的血脉。老主事倒是?个实诚人,只他教的你又不愿意学。六郎啊,那阿姐教你。”
张六郎被她这?番挑衅的话气得几乎要冒火,却听她忽然沉下了声调,又公事公办起来。
“军器坊这?一回只请了一百二十两银子,从上至下的手?续齐全?,公文?是?六日前我手?下的人亲自送到你书案上的,照理来说三日内要批复,为什么?昨日来问,竟都无人理会?”
“我照足了规矩办事,自不会徇私。”张六郎十分有底气,只差指天戳地,“什么?火药监,听都没听过,焉知不是?你弄出来攫取银子的名目!你们工部议过了,我们户部还要再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