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相比起什么名次都空空的岑贞秀而言,明宝锦当?然算是很厉害了。
旬考贴红榜的时候,岑贞秀哭了一场,好些人都去安慰她,明宝锦托着腮帮在看?窗外斜垂下来?的杏花。
“有的人真不要脸,还好意思拿头名,我要是她臊都臊死了!”
明宝锦转脸看?她,就?见岑贞秀正?气鼓鼓地瞪着她,明宝锦佯装看?门外,直起身子恭敬道:“李先生。”
岑贞秀吓了一大跳,整个人都打了个哆嗦,看?见门外空空如也,只有满园春色,顿时羞恼起来?。
“你居然敢骗我!?”
明宝锦又转首去看?窗外的杏花,道:“你好像觉得自己很有道理?那既然这样,李先生若是真来?了,你应该高兴才是,可以向她直诉不满,直言委屈,为什么一副很惊慌的样子?先生教我们,‘书有未曾经我读,事无不可对人言’我觉得这句话,你应当?多写几遍。”
“你少?一副拿腔拿调的样子,以为自己有多厉害?是你家里姐姐厉害才是,男男女女没名没分地住在一块,不要脸到骨头里了。”
岑贞秀起身推开桌椅走过来?,见明宝锦还是一动不动看?窗外,一时也失了分寸,张口就?把王氏私下里与岑贞善说的难听话给吐了出来?。
于是,明宝锦转身时就?甩了岑贞秀生平的第?一个巴掌。
课堂里静了片刻后?,响起岑贞秀无比委屈的哭声?来?。
明宝锦毕竟是动手打了人的,即便陈小娘子替她作证,说是岑贞秀出言不逊在先,她也还是被罚了留
堂,且还要去李先生的书房里面壁。
李素李娘子统管明理、务本两个书苑,在书苑里她是李先生李师长。
她的书房很少?叫学生进去,明宝锦算是第?一个待这么久的了。
明宝锦面壁却?没在反思,只是在想今晚上的饭菜,她饿了。
李素很早就?坐在书案前了,她没对明宝锦说话,只是在忙自己的事。
明宝锦想得太入神了,都没留意到李先生不知何时起身走了过来?,她脸上那魂游天外,不知悔改的神色就?那么袒露在先生眼前。
“不认为自己错?”
“是,”明宝锦回神侧目看?她,轻道:“先生对不起。”
“那为什么又要说对不起呢?”
“因为书苑的规矩是不能动手打人。”
“那你认为是书苑的规矩错了。”
“也不是,但……
明宝锦垂了垂眼,没有敢继续说下去。
“但什么?那一巴掌打下去那么有胆色,有什么不敢说的?”
明宝锦抬眸看?李素,很多学生怕李素是因为她的威严和烧伤,但明宝锦眼底没有一点畏惧,甚至连迷茫都没有,这不是个智慧未开的蒙童,她已经被别人点通了窍门。
“姐姐说,读书能让人明理懂礼,言辞有礼,眼界辽阔,但在被教化?的同时也是被驯服。她说,希望我保留一点不服教的脾性,保留一点乡野的蛮劲,道理讲不通时可以动手。”
明宝锦说了这些心里还是挺害怕的,她顿了顿,很轻很轻地道:“也应该动手。”
沉默良久,李素问:“你大姐姐教的?”
“嗯。”明宝锦好奇地问:“为什么不是三姐姐教的?”
李素见她还有胆子反问,轻笑了一声?,道:“你三姐姐喜欢秋后?算账,暗地里狠狠讨回来?最好,不过她也会赞同你大姐姐教你的,更合你的脾性。”
“先生觉得我无错?”明宝锦小心翼翼地问,却?听李素冷哼一声?,道:“还无错?岑小娘子一边脸都大肿着,王氏眼下还未走呢!”
见明宝锦一双眼水汪汪的望着她,李素难得心软,道:“罢了,你现在这继续面壁,我去瞧瞧今日是谁来?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