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也说了很好吃的。”明宝珊道。
明宝锦小声?道:“姐姐们说了不算。”
周束香已经咬了一小口,外层的糯皮透出一股奶香,内里的碎碎炒料一时分不清放了什么,只的确有一股很鲜明的擂茶味。
秦臻算个嘴刁的了,咬了一口,又咬一口,把余下那半个塞嘴里又细细嚼了嚼,脸上忽然浮现出一丝愠怒来?。
她拿起桌上的一碟糯米团扔给茶博士,道:“叫二厨好好吃一吃明小娘子做的圆团,皮子软糯顺齿,馅料茶香清润,这点干干净净的炒米焦香味就?够他学了!再尝尝他自己做的这个,什么玩意,糯米皮都结块,练我牙口?里头的料总是老三样芝麻花生红糖的,烙饼是这个料,搓元宵是这个料,做冷吃的团子还是这个料。做厨子就?不用动脑筋了?我们又不是街边卖炊饼的!卖炊饼的都分有馅没馅呢!你问问他能不能干,不能干趁早滚蛋!”
秦臻干脆利落地发了一通火,转过脸来?时见人人都看?她。
“本来?想等下再教训他,可吃了小妹做的这个,用不用心舌头知道,真是忍不了了,拿着那么高的月银居然做得出这么难吃的茶点!”
她说着又拿了明宝锦做的一个擂茶圆团吃,笑眯眯问:“小妹宝贝,你这吃食都是怎么做出来?的?”
明宝锦眨了眨眼,认真说:“瞎琢磨的。”
秦臻笑着又问:“那这桌上的茶点,你觉得哪一道最好最用心?”
明宝锦没有直接指出来?,只说:“大姐姐吃的最多的那道。”
秦臻又立马看?明宝清,明宝清只得说:“胡椒核桃酥。”
“这,不是很普通吗?”秦臻想了想又道:“不过的确也很好吃,是店里的招牌。”
“不是问最用心吗?这道就?是最用心的,味道与宫宴上的一模一样,”明宝清见秦臻愣愣看?着自己,索性全盘托出,“杏仁酥太油,枣泥方糕皮没去干净,不想去皮就?别用皮厚硬的枣子,小枣皮软,吃不出来?,但大枣只是看?着饱满又喜庆,肉甜得泛苦,皮又厚,次等的大枣论?价钱还比不得上等的小枣呢。”
秦臻的脸色变了又变,伸手拿起一块枣泥方糕吃了,果?然都有明宝清说的那些毛病,从前那种?细腻温甜的滋味被搅得一塌糊涂。
“胡椒核桃酥都还是老师傅做的,如今这茶楼里各房的人都有,厨子管事拉帮结派的,这茶楼迟早有一天被他们争散架了!”
秦家也有秦家的烦心事,秦臻从前也热衷于争来?抢去的,如今心思变了,瞧着他们这样乱斗,怎么看?怎么可笑可悲。
“我父亲如今身子还好,可再过几年呢?他总会老的。”秦臻感慨着,就?听明宝盈道:“到时候你也长大了。”
秦臻看?着眼前这些含笑看?着她的姐妹们,心底的焦虑忽然一扫而光。
明宝锦看?着秦臻先怒后?笑的样子,才意识到这位总是笑嘻嘻的秦姐姐日子里也充斥一堆又一堆解决不完的糟心事。
每个人,也包括明宝锦自己。
在家中,明宝锦最大的烦恼就?是姐姐们今晚没办法准点回来?用膳了。
而在书苑里,明宝锦最大的烦恼是岑贞秀。
这个比她大了几个月的表姐对她很不友好,总是避着先生给她难堪,冷嘲热讽的。
她曾听明宝盈和明宝清闲聊时说话,明宝盈与秦臻起初也并不很好,但后?来?相处久了,关系反而融洽了。
明宝锦不知道明宝盈是怎么做到的,她也不想跟姐姐们说这件事,姐姐们已经很忙碌了。
岑贞秀在明宝锦看?来?真是坏透了,但大部分的老师目前都觉得岑贞秀是个上进的乖孩子,尤其是在文无尽的书画课上,她总是格外显摆自己的能耐。
蒙学里的书画课分两个班上,六岁到九岁的小女童是另一位老夫子来?教导。
文无尽教授的都是九岁上的小女童,已经有了一定基础,所?以文无尽在课堂上的形象一贯是很严肃的,丝毫不见他平日里的风趣亲和,批改作业指出不足时都是用一支细长长的竹枝,示范的时候另用纸笔,不会直接上手纠正?姿势。
可文无尽待明宝锦总是有些不一样的,虽也只是偶尔会下意识直接在她的画纸上做修改,再就?是身体的姿态随意一些。倘若书画课是最后?一堂,他还会带着明宝锦一起回家。
明宝锦的字是早早就?跟着明宝盈练起了,风骨不说,底子总是很扎实?的,平时书法课上文无尽根本不怎么看?她了。
至于画画,毕竟是近水楼台先得月,纸坊的废纸拿过来?又多得很,文无尽和明宝锦什么画纸都试过了,滑若走珠,涩若砂石,她都觉得各有韵味。画画而已,对她来?说更像是玩,胜负心不重。
旬考时她字是第?三名,画是第?一名,而其余科目未有名次。
这也不算很十?分出类拔萃,要知道陈镇陈尚书家的小娘子可是拿了三科的头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