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宝清把自己?的猎获往萧奇兰帐前的旗帜下一扔,一扫眼不远处的旗帜下高高的猎获堆上躺着只一箭贯耳的兔子,她顺着兔子往后?瞧了一眼,就见崔三?从帐子里?走?了出来,两人目光相?对,明宝清点一点头,崔三?也回以一笑。
“把这?兔子给明娘子拿回去?。”崔三?轻声道。
仆从猫着腰就把兔子给拿了过?来,明宝清往边上的林子走?了过?去?,崔三?犹豫了一下,也慢慢跟了过?来。
进了林子后?,明宝清才一伸手,崔三?就牵住了她三?根指,提裙小?心走?上那块明宝清绕过?的凸石,然后?俏皮地轻轻跃下。
“我?听三?娘说?,你开春就要成亲了?”
崔三?一笑,道:“三?娘子在紫薇书苑里?,消息可真灵通啊。”
两人来到一处平坦些的地方,明宝清背着弓箭,不由自主往树干上一倚。
崔三?拈帕站得端正?,道:“姐姐是累了?”
她们其实同年,不过?明宝清比崔三?大?了两个月而已。
明宝清靠在树,笑道:“我?这?是站没站相?。”
崔三?轻轻摇头,道:“姐姐你还好吗?我?今日瞧着你兴致不太高的样子。”
明宝清心中愁肠百结,郁闷的事情实在太多了,她理?了理?,有些艰难地开口道:“领了工部的差事后?,朝中有许多人看我?很不顺眼,着人隐晦威胁我?,说?要拿二郎开刀。这?传话?的小?吏是二娘生母朱氏如今的一个相?好,说?是露水情缘,但相?处久了,总也有情分。阿姨从小?吏那套问出来许多细节,我?们才知道事情这?样严峻,快马加鞭救了二郎回来。”
崔三?专注地听着,明宝清默了很一会,才道:“而后?那小?吏好几?日没来当差了,工部里?年前差事忙碌,谁也抽不出空去?找他。倒是朱氏去?了,才知道他死了。说?是夜里?睡觉烧炭没给门窗留缝,闷死的。朱氏很伤心,她不相?信,所以她报了官,可也无用。”
长安县的不良帅因着严观的缘故对这?件案子还是很上心的,但找来找去?也找不到什么显著疑点,只听朱姨说?,裘老八家的后?窗窗纸是烂的,一直懒得糊,可那夜偏偏糊好了,却是用寻常书写用的纸张糊的,根本不耐用,推两下就烂了。
裘老八这?人一回家就懒懒散散的,但他要是想做了,必定是一丝不苟的,才不会费了力气又弄了一摊子烂事!
朱姨这?话?没有说?服长安县的不良帅,却让明宝清听进去?了,她与裘老八这?人共事过?,他的确是这?种作风。
但,又能怎么样呢?
“姐姐。”崔三?轻声唤她,说?:“他也不全无辜。”
“可罪不至死,”明宝清叹了口气,道:“他受钱的连累,也受我?们的连累。他真真只是个动嘴皮子的小?人物而已。杀他,既是办事不力的下场,也是给我?们看的。”
她心里?并不太顾惜裘老八,只是觉得有些对不起朱姨。
明宝珊以为朱姨这?人在男女之事上只享快活,浑无心肝的,却不想她大?哭大?呕了一夜,憔悴极了。
“这?样的事,只怕不会绝迹。”崔三?望着明宝清,眼底有深深的绝望,“圣人登基已成事实,但……
明宝清对她轻轻摇头,示意不要在这?里?说?这?些话?。
崔三?遂不再言,只看明宝清欲言又止,就道:“姐姐想我?问什么?”
“想问你好不好,又想替我?三?妹问你四妹妹好不好,但问来问去?又有什么用呢?反而叫你不高兴了。”明宝清说?。
崔三?只是看她,她张了张口,好像是觉得要说?的话?太烫,就先说?了几?句闲谈来凉一凉。
“姐姐这?身打扮好利落,我?瞧见月光了,要是还能像从前那样带着我?跑一圈就好了。”
“走?呀。”明宝清顿时站直了身子。
崔三?摇摇头道:“父亲睡着了我?才出来的,等下还要回去?呢。”
“你大?姐姐呢?”明宝清问。
“祖父如今愈发离不开大?姐姐的伺候了,”崔三?的目光愈发沉郁哀愁,她轻声道:“四娘她被禁足了,祖父非常生气,甚至要下令断食断水,我?跪了一夜才求祖父松口,每日一个蒸饼一碗水。可四妹的院子还是谁也进不去?,我?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但每天的饭送进去?她都吃得干干净净,我?听见七妹的讥笑声,说?碗亮得像狗舔过?,还说?等放了榜,她倒要看看四妹能得个什么名头,不自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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