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苦苦哀求,拖着颜真卿的袖子不放,好不容易,颜真卿才提出了条件——不改正朔。
窦文扬眼珠转动,心想颜真卿果然是在威胁圣人,实际上还是想要谈的。
既确定了雍王一系还没打算开战,那就没什么好怕的了,那就讨价还价呗,圣人的功绩总归是要彰显的,韦述当众指斥乘舆总归是要罚的。
两人议到最后,定下了改迁韦述到扬州,颜真卿才不情不愿地答应不再请辞。
窦文扬连忙回宫向李琮禀报,且是以一种喜不自胜的语气。
“臣不负陛下重托,办成了!”
“什么办成了?”李琮讶然。
窦文扬兴高彩烈,道:“陛下的中旨,颜真卿愿意批了;贬韦述出京,此事办成了!”
“真的?”
李琮大喜,他还是第一次成功下达中旨、贬谪一个臣子,顿时感受到了权力的快感,那满是伤痕的脸上立即就洋溢起了笑容。
窦文扬感受到了李琮的喜悦,也十分激动,一掀下袍,郑重其事地跪了下来。
“胡逆叛乱以来,陛下为重振社稷含屈受辱,任权臣把持朝政,如今终于能对忤逆者施以惩戒,臣必让陛下扬眉吐气!”
李琮一听就被触动了,眼眶发酸,上前亲手扶起了窦文扬,感慨道:“多亏了你啊!”
“臣就算粉身碎骨,也绝不让这些卖直邀名之人欺辱陛下!”
“窦卿是朕中兴大唐的第一功臣啊,朕该任你为宰相。”
这是他们对薛白势力的第一次成功反击,意义自然不同,君臣二人都十分激动。
扫除了这个障碍,也就能继续谋划他们的大事了。
数日之后,李琮就下达了他的改元诏书。
改应顺三载为上元元年,以夏历十一月为岁首,月序以北斗星斗柄所指的十二辰为名。
诏书一下,李琮心中既期待着后世用他的正朔、铭记他的功劳;同时又忐忑不已,担心薛白的反应。
揣着这种担忧,他夜里半梦半醒,总感到兴奋。可每天一睁开眼,他都会问范阳的消息回来了没有。
***
范阳。
薛白自从收到颜真卿的信,就在想着把家眷接到身边来,只是河北刚定,他担心路上不安全,也还在纠结。
没过两天,李琮果然颁下了诏书,改元上元,以十一月为岁首。
这么大的事,圣人趁着薛白在范阳就擅自做决定,难免会让人觉得圣人已执掌了朝权,严庄很吃惊,第一时间求见薛白,商议此事。
“有什么关系?”
薛白反应十分平淡,手里把玩着颜嫣从扬州寄给他的物件。那是一个小小的骨牌,里面镶了一枚红豆,据时兴的说法,红豆寄相思,那把它镶在骨牌里,就是“相思入骨”之意了。
这让薛白感到心头有些酥麻,同时,愧疚之情也愈深了。
两年间,说是为了平定叛乱,他把颜嫣安置在扬州,始终未能相见。这也就罢了,如今叛乱平定,竟还不能将她接回来,他自觉辜负甚深。
“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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