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载大喜,长揖一礼退出去。田承嗣从钟楼下来,亲自送他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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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溪处于樊川中部,潏水北岸,杜曲镇东南,桃园连片,景色秀美。如今是夏季,莫说桃花,连日的大雨之后,连旁的野花也都被打落了。
崔乾佑派哨马打探过,确认了薛白并未在桃溪设伏,遂亲自前往赴约。
他心中已打定主意,可以归顺于李琮,却绝不能归顺于薛白。今日相谈,暂时不封王可以,至少要让他独领一军。这是底线,也是他往后自成藩镇、不受朝廷约束的前提,不容任何退让。
大雨影响了视线,直到近处,才能看到薛白领着寥寥几人正等在一间村舍前。
桃溪原有一个美丽的村落,如今已然荒废了,因为村民全都被叛军们杀光了。一场大雨之后,残留的血液与骸骨也随着落花一起被溪水带走。
“潼关一战后,我本想与北平王一晤!不想,北平王弃洛阳而去,未曾交手,引为憾事!”
随着这狂傲的声音,崔乾佑到了薛白面前,翻身下马,大步走去,颇显豪壮。
薛白道:“长安城下,你我已交过手了。”
“不够。”崔乾佑大笑道:“还未分出胜负。”
“将军撤逃,不是自认为败了吗?”
“你若如此以为,何不在香积寺摆开阵仗痛痛快快厮杀一场?!”
崔乾佑笃定了薛白想招降他。
在他看来,元载自以为聪明,其实已经泄露了唐军的不利形势,也就是皇室内部的矛盾,这反而成了他占据谈判主动权的筹码。薛白敢决战吗?就算能赢,还有多少兵力再对付李隆基、李亨?
然而,薛白并没有如他预想的那般笑脸相迎,而是沉声道:“崔乾佑,我最后给你一个机会!”
“什么?”
“你若诚心忏悔,拜在我面前俯首听命,往昔的罪过,我便既往不咎!”
“又一个只会耍嘴皮子的蠢货。”
崔乾佑毫不犹豫翻了脸,看向了薛白身后的元载。元载与李琮还有秘密在他肚子里,他一开口就能要了元载的命,那么,元载必然是在场最害怕谈崩的人,马上就该急吼吼地出来说好话了。
可是,元载似乎走了神没听到,好整以暇地站在那,双手笼在袖子里。
崔乾佑不悦,叱道:“拿出你的条件来,若无诚意招抚,战便是。”
薛白道:“条件我已说过,交出兵权,俯首听命。”
崔乾佑突然间感到了强烈的杀机。
他眯起眼,在大雨中扫视着,没有看到更多的伏兵,只看到几间村舍中有人站在了窗口。显然,薛白不讲信用,想要伏杀他。
但无妨,事前他已打探过,唐军不可能有更多的骑兵过来。那以他的骁勇,就不可能有人能拦得住他。反过来,他却非常有把握杀了薛白,他带了二十余骑,且人人披甲执锐,何事不能做成?
“杀了他!”
崔乾佑当即踢了马肚子,向前驱马,扬起了刀,他的亲兵骁骑们也在雨幕中冲刺起来。
大雨中用不了弓箭,他懒得射杀薛白,干脆近前,也不害怕唐军有弩箭手。
“杀!”
薛白下了令,向后退去,避入那村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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