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琮问道:“什么证据?”
“朝中有安岱、李方来等等一批重臣向安禄山透露机密消息,妄称图谶。”
只听到“妄称图谶”四字,李琮当即有一瞬间的恐惧,下意识就怕后面跟着“交构东宫”,他很快恢复精神,问道:“然后呢?”
“眼下李岘已递了折子,且亲自去捉拿安岱了。”李倓道:“这是大事,何况还牵扯到安庆宗与荣义郡主,东宫得要出面。”
“出面如何做?”
“支持京兆尹。”
在李倓看来,安禄山必定是要谋反的了,那么,荣义郡主与安庆宗的联姻已经起不到安抚的作用了。李琮也根本不必再想着拉拢安禄山,这种时候争取李岘的支持,既能赢得声望,又能得到宗室、朝臣们的好感与支持。
他作为侄子,也只能尽到提醒之责,把道理说过,他就站起身来告辞。
李琮是个听劝的,等李倓一走,他便派人去宫中请求觐见。
没过多久,安庆宗却是来了。
李琮明知此时不该见安庆宗,但对于养女荣义郡主还是十分疼惜,终于是不够坚决,应允了见面。
“求丈人救我。”
安庆宗一入内就拜倒在地,哭诉不已。
若说这长安城除了圣人还有谁不相信安禄山会造反,那就是安庆宗。
在他想来,他在长安当人质,安禄山若敢举兵,首先死的就是自己,阿爷怎么可能舍得抛掉长子的性命。
“阿爷一辈子最向往的就是回长安颐养天年,他一定不会造反,是杨国忠让人造的伪证啊……”
仅靠这样的恳求不够,安庆宗于是又许诺,会劝安禄山支持李琮。
李琮不由犹豫了起来。
***
与此同时,李岘已赶到了兵部,捉拿驾部员外郎安岱。
然而旨意尚且未到,他并无权直接处置六品官员,于是焦急地等待着。
忽然,独孤子午匆匆奔来,禀道:“安岱逃了。”
李岘当即就领着人马出了长安,发现安岱已与李方来汇合,带着一队人刚刚出了城,必然是打算投奔安禄山。
“追!”
“京尹,我们没有权力调动金吾卫。”
出言提醒的是长安县的捉不良帅魏昶,从当年颜真卿、薛白任长安县尉之时魏昶就是捉不良帅了,这么多年,官员们像流水一般来来去去,他却还钉在这位置上。
这种人最是八面玲珑,绝不可能为了李岘担责。
“驾!”
李岘眼看犯官要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逃走,竟是亲自策马追赶上去。
旁人没想到堂堂京兆尹能奔出这种冲锋陷阵的架势,皆是震惊不已……
***
李琮赶到兴庆宫时已经很晚了,勤政务本楼的大殿外站了几个重臣,正以比蚊子还细的声音低声交谈着。
他如今消息渠道还少,尚不知发生了什么,唯独能感受到气氛颇为严肃。
相比于李亨当太子之时,如今效忠于李琮的官员还很少,李琮也不敢去结交,害怕惹怒了天子。他只是默默进了殿,在上首的位置站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