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低些,我与你说。”
李季兰拉了拉薛白的衣袖,让他附耳过来,方才道:“腾空子想代右相与你谈事,不想让外人注意到了,因此施了些障眼法,哪怕有人知道我们今日来这里了,也只当你是来见我的。”
“见你?”薛白觉得见李季兰,传出去也不妥。
“嗯。”李季兰一本正经道:“我们都考虑好了,若被人发现了,便说我们又要写一个戏文,便是你上次说的《梁祝》了。”
“是吗?你们都考虑好了。”
“但薛郎你还是得与我细说了,我方好执笔的。”李季兰有阵子没见薛白,要说的有许多,接着又道:“对了,你可真是了不起,让腾空子这般清静无为的人也一心官场庶务呢。”
“那是腾空子有一颗经世济民之心。”
“……”
皎奴推开一丝窗缝,目光看去,见李季兰还不把薛白带过来,在院里语笑嫣然地说话。
她不由疑惑,天宝五载那个冬天,她可是第一个彻夜与薛白相伴的女子,但从当时到现在,她都没看到他到底有哪里好,值得这么多小娘子绕在他身边争抢的。
不过是个心机深沉的小人罢了。
这般想着,她便担心单纯的十七娘与这等小人商谈,万一也被害了,就像吉温、杨慎矜。
“来了。”
稍等了一会,薛白终于推门而入。
李腾空正坐在那,手里拿着一个小卷轴看着,上面是她今日要谈话的要点。
听得动静,她连忙把它收进袖子,摆出笃定自若的表情。
“你我相见,不宜引人注目,我便出此下策。”李腾空道:“不介意吧?”
“很聪明。”
“你是故意夸我一句,显得你更厉害吗?”
薛白笑道:“不必这般紧张,虽说是谈事情,不影响我们是朋友。”
李腾空示意皎奴与眠儿出去,问道:“你是轻易就抱朋友的人?”
“嗯。”
薛白难得见她显出有攻击力的模样,仔细端详了她一眼,却见她的锐气已经收了回去,像是一只白色的小猫抬起爪子喵了一声就作罢。
“我阿爷答应你的条件了,他打算把安禄山调回长安。”
“那很顺利?”
“你不必一副不相信的表情。”李腾空正色道:“此事,我会尽力做成。”
她拿起案上两封信,递给薛白。
其中一封是李林甫写的,称陈希烈任门下侍中以来,毫无建言,他有意荐安禄山接替,以全其“出将入相”之功业云云。
薛白更感兴趣的是安禄山的回信,打开来,只见安禄山措辞谦卑,对李林甫表达了万分的感激,称一定平定契丹、奚,以不辜负右相厚待,又说自己愿听从朝廷安排,不论是何官职都接受。
“你阿爷信安禄山这套说辞吗?”
“不信。”李腾空道:“可此事表明他答应了你的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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