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急,一个一个来。”薛白道:“现在满县的世绅都对我有敌意,只有宋家因与我们有这层一起铸私钱的情谊,认为我们不会动他们的田,还会夺别人的田给他们。”
那就留到最后?
薛白把手里的铜币丢回箱子里,道:“希望我们与宋家利益关系能走到最后。”
虽说他开垦的是荒田,其实从买铁石、铸农具、供贫民、雇劳力、开水渠,花费加起来也有上万贯,还不算人力。等到粮食种出来了,这些田地便价值将近十万贯。
这毕竟是薛白调动一县之力做出来的成绩,不是一般的商贾能完成的,且偃师县境内已没有更多能开垦的田地,故而郭家、宋家纷纷眼热。
再加上越来越多的逃户希望薛白能为他们求条活路,冲突早晚是避不开的了。
“郭涣邀我明夜到回郭镇赴宴。”
“动手不至于,但只怕又要软硬兼施了。”杜始道:“也许有漂亮的小娘子勾引你?“希望吧,你要磨炼我的意志力?”
此时不是磨炼意志力的时候,两人正在当铺里说话,准备把这当铺改成丰汇行。
很快便有人来打扰了。
“郎君,刁庚到了。”
刁庚这次来,说的是第二批铁石已经在路上了。
他们这些人说是英雄好汉,其实紧张得很,总担心薛白许诺的粮食不兑现,一开春便赶紧把铁石运过来,毕竟危险的生意早做了早安心。
薛白则从容得多,谈过正事便问道:“对了,我上次说的事,樊大当家考虑得如何“县尉与帅头说了什么?”
“他没说啊。”刁庚十分好奇,“帅头回山了也不与我们说,闷在屋里像是有心事。
我还当他的魂被县尉勾……
他意识到不好拿薛白开玩笑,住了嘴。
“你想听吗?”薛白问道:“守得住秘密?”
“守不住,县尉还是别和我说了。”刁庚道:“你们都是干大事的人。”
“我们?高尚。”
“县尉就别再套我话了吧。
薛白道:“帮我个忙如何?明日到县牢去救个人。
刁庚听了虽然惊讶,却没惊恐,挠了挠头道:“县尉怎知我们以前到怀州县牢救过帅头?
“那我们是知已了?”
“县尉和我这大老粗说笑呢,小人哪敢和县尉做知己。”
话是这般说,刁庚却是笑得很高兴,觉得自己好像与官员当了朋友,整个地位都不一样了。
次日,薛白到郭家大宅去赴宴。
都到了二月中旬,姜亥的伤也早好了,但薛白只带了老凉、薛崭。
薛崭也算是高门出身,家道虽中落,眼界还是有的,一开始真瞧不起镇上的土地主,但到了郭家之后,看着那鳞次栉比的大宅,也是惊得说不出话来。
“尻,那差不多整个镇就是一个郭宅了?”
不等薛白开口,老凉先是道:“谁让你一日到晚爆粗的?姜亥是吧?不像样。”
薛白抬头看了一眼郭家如寨垒般的高墙,心想就当世而言,这些世家大族一心壮大门户,在他们自己的认识里肯定是没有错的……说白了大家就是立场不同。
郭涣很热情,领着薛白与吕令皓到了大门,郭太公早已亲自等在门外。
“蓬荜生辉,蓬荜生辉啊,可算是把县尉盼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