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一日之功,原本乱如散沙,各负生死的疫区便大变模样。
众人以宋墨玉、陈司悬还有江、李两位郎中为中心,他们说什么他们便做什么。
此时众人已经齐心协力清理出了一片宽阔平坦的区域,用于放置他们翻找到的药材还有食物。
大家又在平地上搭了许多土灶,用找到的土罐、铁罐、锅子等做容器,根据宋墨玉那《防疫十法》的要求,烧井水的烧井水,煮布条的煮布条。还有人负责灭杀老鼠,有的人则看管蟾蜍等着取蟾衣,还有的修缮草屋或者劈柴。
若不是还能看到那些废墟,这里头简直不像是什么疫区,就像一个很常见的小村子。
大家各司其职,戴着面巾远远隔着,时不时闲谈几句,脸上甚至还带着几分笑意。
“娘,这里好像和我们想象的不一样。”新病人中有人开口道。
另一人猛烈地咳嗽着,额头烧得滚烫,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哪,只觉得有很多人影在远处晃悠:“我们这是到阴曹地府了?那是阎王还是小鬼?”
本来在做事的人中有人发现了这些新病人。
他们热情地朝着这些人走来,先用艾草在他们周围熏了熏,又一人给他们发了几个布条,让他们学样戴在面部还有手部,不要让皮肤裸露在外。
何启在这些人中找寻片刻,终于在一个转角处看到陈司悬。
他估摸着日子,陈司悬的身体应当已到山穷水尽的时候,这会应当躺着才是。但何启睁大眼睛看去,却发现陈司悬步履虽然还不大稳健,可周身看着都比之前好了许多,断然没了那将死之相。
陈司悬身旁还有位简单束发的姑娘,虽然穿着男装,但看着是姑娘无疑。这姑娘很是受里头病人的欢迎,许多人遇着什么问题总喜欢过去问问她。
何启招招手把捕头叫过来:“里面那位姑娘是谁?”
捕头忙道:“大人,她就昨天叫小牛去县衙报信的人,是湖州宝陵县云鹤镇人。说她的兄长还有朋友运了上千斤的粮食,要从西面断桥过来救灾,希望我们派人去接应。”
“原来是她。”何启知道这件事,却不认得这个人,“她怎么进去了?”
人家好好来救灾,看着也无病无灾的,怎么倒把人家送进去了。
捕头也无奈:“大人,这和我们没关系。昨日送陈小公子来此地,我等都没反应过来,这姑娘跑得那叫一个快。别人都是恨不得往外跑,她是非要进去送死。”
“所以,是因为她进去后,这里头才有了这般变化?”何启捋了捋胡须,沉思片刻。
捕头点头又摇头:“这也说不准,里头还有江愿、李庆余两位郎中在。说不准是两位郎中想出了治疗疫病的药方呢。”
何启认为他说的有道理,毕竟宋墨玉浑身上下看着跟郎中、大夫没有一点关联,想来只是进去的时机凑巧。
“且快去叫人传那两位郎中,问他们是否有了治愈七日死的方子。”何启道。
内外要传递消息,为了安全起见,如今都是用弓箭。捕头让人写了字条捆绑在箭头上,然后他在梯子上搭弓一拉,离弦之箭便稳稳当当射到了江愿附近的木板上。
江愿听得声响,扯下箭上的纸条一看,立即一拍大腿。
光顾着跟在宋墨玉身后讨教了,他和李庆余都忘了把找到药方的事告诉外面了。
他当即也登到高处,用力朝着外头挥手。
外头的人见他挥手喜不自胜,因为字条中言明,若已找到七日死的药方就朝外头挥手。
许许多多围绕在疫区外头打探情况的人,都争先恐后地欢呼起来。谁都希望这场劫难快些过去。找到疫病药方是这些天以来最大最好的消息了。
大丰商会也一直派人守在外头,听到这个消息后立即兴高采烈地回去禀报。陈幕一个大好男儿背过身去哭了一场。
他马上就擦干眼泪,之前宋墨玉不止让人给衙门递了消息,也让人给大丰商会去了消息,掐算时间,这会想必救下陈平的那些人带着物资应该快到了。小公子既然有了宋姑娘相助无事,他也可放心去断桥接应了。给三公子的信里也不用再隐瞒小公子的近况。
一切都好起来了。
疫区的大门再次打开。
何启本来打算亲自入内一探究竟,但好歹被众人劝住。
最后商定由捕头带两个捕快入内去把药方取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