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纪执徐。
他垂眸看着熟睡中的穆黛瑶,抿了抿唇,帮她把踢开了的被角重新捻好。
又轻手轻脚地下了床榻,走去房间的角落里点了一支安眠香,让香气似有若无地漂浮在整个屋子里头,好让穆黛瑶睡得更加安心一些。
自从上次穆黛瑶因为疲倦而被他拦腰抱回床榻后,他便开始死皮赖脸地不愿意再回到地上睡觉了。
说是虽然现在天气转暖了,但是每日那么疲累,睡在地上实在是难受,又不能大热天的铺着棉被在地上休息,所以还不如一齐在床榻上,他保证没有经过穆黛瑶的允许,是绝对不会碰她一根寒毛的。
要不是因为看在他这张脸蛋的份上,穆黛瑶才不会那么轻易就答应了。
好在后来的结果还是让纪执徐感到十分满意的。
他知道是不是最近酒楼太忙了,才让瑶娘累得在梦中都睡得不安稳,可是他却不知道自己能够做些什么,才可以分担一些她身上的重担。
夜色笼罩下,纪执徐的眼神复杂而幽深,他缓缓低下头,在穆黛瑶的额头上轻轻触碰了一下。
不过不管如何,他都会永远站在瑶娘的身旁。
隔日醒来,穆黛瑶已经忘了昨晚那种不安的感觉了,她迷迷糊糊地从纪执徐身上跨了过去,打了一个哈欠,就往后厨走去。
秋实和夏果早早就已经到了,已经把桌椅全都擦得干干净净,见到穆黛瑶起来了,他们便赶紧恭恭敬敬地叫道:“掌柜的,您早。”
“早,你们辛苦了。”
穆黛瑶端着水从楼梯处经过的时候随意瞥了一眼,刚觉得十分满意,定睛一看,却发现好像少了两个人。
“春花和冬禾去了哪里?”
“回掌柜的话,冬禾妹妹在二楼收拾呢,她来得比我们早多了,手脚也利落,现在应该快把二楼都打扫好了。”
夏果的性子跟她的名字一样,毫不扭捏,她伸手指了指二楼,脆生生地说道。
“比你们还早?那她这样一日下来不是没休息多久,这身子哪里扛得住。”
闻言,穆黛瑶倒是惊讶了一下,她知道冬禾的年纪在这里头是最小的,长得又瘦瘦弱弱的,平日里也不爱说话,看着还挺讨人心疼的,所以穆黛瑶总是会或多或少多照顾她一些。
“在家里也是没得休息,那哪里是家,天天就拿冬禾妹妹出气,不是打就是骂的,还不如来酒楼里待着舒畅呢。”
听到穆黛瑶的话,夏果扁扁嘴,有些打抱不平地说道。
“二楼地方也不小,春花呢,让她上去帮个手,叫冬禾下来吃早饭,好好休息一会儿再说。”
“春花不知道去哪里了,反正我是没见到她。”
夏果到底还是孩子心性,喜欢谁讨厌谁都写在了脸上,一眼就能看得清楚,她在提到春花的时候,暗地里翻了个白眼,小声嘀咕了一句。
而秋实倒是比较沉稳,但是他也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没见到春花。
见状,穆黛瑶皱了皱眉,直接就仰起头,对着二楼喊了一声:“冬禾,下来休息会,别打扫了。”
没一会儿,二楼栏杆旁便探出了一个脑袋,正是冬禾。
她扎着两条麻花辫,穿着又旧又不合身的麻布衣裳,脸上都是汗水,她一见是掌柜的喊自己,赶紧连声应道:“掌柜的,上面快收拾好了,再给我一点时间。”
这孩子,还挺倔强。
穆黛瑶皱着眉头把手里端着的水递给了一旁的秋实,然后挽起袖子就爬上了楼梯。
“掌柜的,我,是不是我做太慢了······”
见穆黛瑶三步并作两步地来到自己面前,冬禾登时就傻傻地愣在了原地,眼里有着难以掩盖的畏惧感。
下一秒,穆黛瑶便对着她伸出了手,冬禾立刻闭上了双眼,下意识地缩了一下身子,生怕穆黛瑶跟自己爹爹娘亲一样,一个不顺心就要打她出气。
但是她又不敢躲开,毕竟躲开后说不定会惹得掌柜的不开心,万一不再雇她了怎么办,这里包吃喝,每个月都能领到一两白银呢,去哪里能找到这么好的差事。
“闭着眼睛做什么,怕我把你摔下去了吗?”
想象之中的毒打并没有降临,冬禾只觉得自己落入了一个温暖而且带着好闻香味的怀抱里,她愣了一下,慢慢地才敢睁开眼睛往前看了看。
她实在是太轻了,穆黛瑶就算不用借用系统的力气,都可以轻而易举地把她给抱了起来,然后轻轻松松地走下了楼梯。
冬禾不敢乱动,生怕连带着穆黛瑶一起摔下去,她只是偷偷地把头靠近了穆黛瑶的脖颈处,有些贪恋地吸了吸。
娘亲经常都是这么抱着她的弟弟的,要是娘亲肯这么抱着自己,一定也是这种感觉吧。
“好啦,我去后厨弄点早饭,大家吃一吃,休息一下,然后再开工。”
穆黛瑶把冬禾放了下来,然后拍拍手,跟大家说了一声后,就准备走去后厨。
而就在这时候,一个明显刚睡醒的声音从后头传了过来,懒洋洋地说道:“真是困死我了,每天都要那么早起来,拿的银子又不多,还累,真是的。”
话音刚落,从后厨通往大堂那条遮掩着的帘子被人一把掀开,发出了“咔啦”的刺耳声音。
是她干的
穆黛瑶的脸色顿时有些不好看起来。
这个声音正是一直都没出现的春花的。
她完全没有注意到穆黛瑶正站在大堂的角落里,所以她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后,一眼便看到了在对自己翻白眼的夏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