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说她提出要换个场地之事,唐世勋自是想看看江依柔会如何应对。
好你个王秀荷,狐狸尾巴这么快就露出来了?竟敢打老娘产业的主意!江依柔的眸子里顿时划过一丝厉芒:“王科长,奴家可是将万寿街尾的杂货铺赠予你开设军债事务所,那杂货铺虽不大,但距离太平门极近,岂不是个好地方?何况奴家都已经把那地方给腾空了,你们明日过去便可开张,再者说!”
江依柔的唇角挂着一丝冷笑:“你该知道万寿街中段的那间荣盛绸缎庄有多大吧?如今这军债事务所才刚刚开张,你何须要那么大的地方?莫非,你们秘书三科还想做别的生意不成?”
王秀荷并未理会十三姑话语中的讥讽,她扳着芊芊玉指细数道:“事务所还当真需要个大地方,发行军债与认购为一间,变更持有者为一间,挂牌与交易为一间,这就得三间房了不是?而以后呢?既然唐夫子能发行‘愚溪军债’,难道就不能发行黄田铺、石期站、大江口甚至是东安城的军债?以后这盘子越做越大,那么间小铺子如何够?”
江依柔一声冷笑:“正所谓路要一步一步走,饭要一口一口吃,做事不得循序渐进?何况零陵城的三间‘荣盛绸缎庄’皆运营良好,整个城南有哪间绸缎庄比得过万寿街的荣盛?是了,莫非你想借机拿回宋家的产业不成?”
“十三姑言重了!奴家岂会有这等心思?”
王秀荷一脸的委屈状,其实她心里亦是被拱出了火气。
谁不知道‘荣盛系’的绸缎庄、粮店和酒楼等都是原来宋家的产业?而今则全都成了这十三姑和汉帮潇湘堂的囊中之物?
这就是明目张胆的抢劫!王秀荷已是在心中暗骂,但她自是不敢将这些话说出来,毕竟十三姑的背后不就是唐夫子?
不过王秀荷还真没有想过借机拿回宋家的产业,她只是认为万寿街尾的那间杂货铺太小了些,以后定然会不够用的。
当然,她提出此事可不仅仅是为了去触十三姑的逆鳞而已。
唐世勋轻咳了两声,指着王秀荷笑骂道:“你个小妮子倒是敢说,连老夫都不敢打‘荣盛系’产业的主意,你竟然想把万寿街的荣盛绸缎庄给改成军债事务所?那可是百年老店!十三姑岂会同意?”
王秀荷自然明白唐夫子是在给她解围,她忙做出一脸的诚惶诚恐状:“干爹骂的是,女儿考虑不周,还请十三姑见谅。”
你俩就在老娘面前演吧!江依柔一声轻哼,闷闷不乐的垂首看着桌上的纲领。
江依柔的心思极为细腻,她如何不知王秀荷是故意拿万寿街中段的荣盛绸缎庄来说事,以‘逼’她放弃插手军债事务所的内部事务?
她不得不承认王秀荷此举甚是高明,因为‘荣盛系’的产业就是她江依柔的禁脔!她决不允许任何人染指!
而且她也从唐世勋的话中听出了端倪,他断不会同意将‘挂牌与交易’之权交给她和商会。
看来,是我自己太过贪心了!江依柔不禁暗自警醒自己。
她之所以想拿到挂牌与拍卖权,无非是看到其中蕴含着极大的‘商机’。
因这一百份军债都会在事务所内挂牌,并标出转让价格,而军债事务所的营业时间为每日的巳时初到申时末,若军债持有者想要变更其持有的军债之价格,则需在每日巳时之前去事务所进行变更。
为显公平与公正,事务所在每日营业之前不会向外界透露每份军债的变更价格。
而这正是江依柔所想要知道的!
当然,此时她已幡然醒悟,意识到了自己是贪心不足蛇吞象,若是站在唐世勋的立场上考虑,又怎可能让她和商会去管理军债的挂牌和交易?
想及此,江依柔深吸了一口气,冷静地分析整份纲领,并且提出了颇多中肯的意见。
王秀荷一边仔细地记录,一边在心中暗赞这十三姑够机敏,她如何不清楚唐夫子既是在考校她,又何尝不是在试探十三姑?若是十三姑真个被猪油蒙了心,还想着争夺军债事务所的权力,恐怕唐夫子会很失望吧?
唐世勋依旧老神在在地捻着假须,只在关键点上提出自己的意见,大多数时间都是在听江依柔与王秀荷的商讨。
他深知人性的贪婪,也知屁股决定脑袋的道理,江依柔是很有才干,但她坐在了商会的会长之位以后,有的时候或许会不由自主的滋生贪念和歪心思。
但正所谓响鼓不用重锤敲,唐世勋自然不会去刻意地敲打江依柔,若是她不醒悟,他也不会直接撤掉她的职位,不过,又有谁是缺一不可的?
唐世勋暗自冷笑,当他的势力越来越庞大以后,又岂会缺人才?谁想在他手底下动歪心思,那谁就得掂量掂量自己是否有这个能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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