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云昭笑言:“方大人多虑了,本王日后也不会再干预朝政,如今陛下亲政,朝堂稳定,方小姐日后便是当之无愧的国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光耀门楣啊。”
司徒云昭之言无错,方义舒缓了片刻眉头。女儿得司徒清潇青眼,只要女儿坐稳了后位,不仅自己官途顺当,整个方家也是平步青云,后顾无忧了。
他唯一有所担忧的便是司徒清洛的态度。“可是陛下……”碍于司徒清潇在此,方义欲言又止。
司徒清潇明了,“方大人但说无妨。”
司徒清潇温和高贵,又是极度明事理的人,方义才敢将今日朝堂之事道来:“这立后大典上封妃,实在前所未见。”
司徒清潇蹙了柳眉,未成想司徒云昭先开了口,“这说到底是陛下家事,我等臣子怎好置喙呢。”
“可是这修建摘星阁一事,召集全国的工匠进宫,绝非一件小事……”
司徒云昭处变不惊:“这修建宫殿其实是权力的体现,陛下初亲政,想借此机会对朝臣展示权力,况且,这说到底是陛下与令千金成亲所用,国丈大人还不多担待些。”
两人闻言表情无甚变化,显然是一早便知。司徒清潇坐在一旁但笑不语,一桩桩一件件都被司徒云昭挡了回去,方义却完全摸不透两人的心思。
方义出了门,才拉袍袖揩了揩头上的汗。
司徒云昭闲雅地端着茶盏品茶,“看来这朝堂上如今是风起云涌。”
司徒清潇的脸色却不容乐观,“未成想,方尚书的心愿只是令其女后半生无虞,而非幸福。”
司徒云昭轻笑一声,无波无澜:“长公主也太过小看一个人的野心了。”
司徒清潇自是玲珑八面,一点就透,“你的意思是,他意欲借刀杀人?”想让司徒云昭与陛下相斗,好坐稳国丈的位子。
“他关心方小姐不假,不过其本质是在关心他自己的官途能否顺当。”
司徒清潇从前一直觉得方义是明事理之人,可是没想到,面对权力,他也会动摇,也会算计。司徒清潇叹了口气,“也不知让宁月进宫,是否是个正确的抉择。”
司徒云昭眉峰一跳,端着茶盏的动作顿住,“看来长公主对这位方小姐当真很满意。”
下一瞬间,司徒云昭手中的茶盏被端走,一个柔软的身躯便落在了怀里。
司徒清潇坐在她的怀中,有些好笑地逗了逗她的耳朵,眼神勾丝,“怎么平南王连这样的醋都吃呢。”
司徒云昭喉间一动,眼中有火苗闪动,拉住了她皓白的手腕:“司徒清潇。”
成婚
司徒云昭看着曾经清冷孤傲的司徒清潇,如今对自己毫不设防,亲昵柔软的模样,想必她也经过了许多斗争、纠结才能如此,这样的转变对她来说是如何的难能可贵。
司徒云昭眼中的欲、火像是被一场大雨浇灭了,留下的是雨后光风霁月、潮湿清朗的温柔,握着她手腕的力量也变得柔软起来,“长公主,你只管安心待在我身边,哪里都不要去。”
司徒清潇缓缓抚摸着司徒云昭的眼尾至耳鬓,楚楚动人地瞧着,认真又笃定:“昭儿,无论未来是何种光景,我希望你都能如现在一样,紧紧握着我的手,无论是人间抑或地狱,不要丢下我。”
司徒云昭怀中抱着美人儿,仰着头靠在太师椅中,闭着眼睛享受她温柔的抚摸,从喉中溢出一丝笑意:“从前,长公主如雪山之巅,拒我于千里之外之时,我何曾放开过长公主。日后,更不可能。”
她是手握天下权柄的权臣,却一次次有礼有节地站在自己面前轻唤一声长公主,在争权夺利时步步退让,司徒云昭的深情,一幕幕都恍如昨日。
司徒清潇有些想问:“我亲眼看着你对权力的野心与渴望,为何当日却愿意步步退让?”
“只要长公主高兴,就是晚做十年帝王又如何,我还年轻,折腾得起。我只怕,失了公主的心,多少年也换不回来。即便做了帝王,天下于我而言,只是牢笼。”
司徒清潇强忍着爬上脸颊耳畔的绯色的羞意,低下头去吻她:“小英雄,不枉我十四岁时便中意于你。”
翌日,御书房。
六七位军机重臣站在龙案前恭候,司徒清洛吊儿郎当地斜靠在龙椅上,右手撑着头,只低头看着手里把玩的器具,一字一句慢悠悠道:“朕大婚之事,安排得如何了?”
礼部侍郎此前在朝中劝谏,惹了司徒清洛发怒,如今斟酌出言:“回禀陛下,倘若按陛下所言,似乎有些过于铺张……”
司徒清洛皱了眉头,提高了些音量:“帝王大婚,天下共贺,岂有不盛大之理?全部按朕所言去办!”
一位尚书令道:“可是陛下,这征用全国工匠之事,实在不好办,若是为政还则罢了,可是为享乐建造宫殿,到时无法为百姓交代,若民怨将起,该如何是好。”
“放肆!如今朕是一国之君,天下共主,朕说如何便是如何,从前司徒云昭掌权时,你们个个如同鹌鹑一般畏惧,何曾见你们有如此多的废话?莫非朕这名正言顺的一国之君,还不如一个臣子了?”
陆太傅笑了笑,捏了捏胡须,看着众位同僚,阴阳怪气道:“陛下是真命天子,天子之命,上承天意,各位大人何苦惹陛下不高兴?”
司徒清洛站起身来,继续怒道:“朕大婚,绵延子嗣是为了江山社稷,朕看谁敢阻拦?传朕旨意,即刻招全国工匠进宫修葺摘星阁!”
“你还要胡闹到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