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的玉手划过时,司徒云昭不可避免地僵了一下,这些日子以来,她们的关系就像是蒙上了一层厚厚的冰,将破未破,两个人始终不咸不淡地相处着,极少有肢体上的接触,哪怕只是这一点点,都足够能让她僵持半刻了。
她抗拒不了这样的温柔。
“致远将军平定幽州有功,本王必定要赏罚分明,但他毕竟是曾经掌握着半块虎符在手的人,他在军中威望甚高,本王不得不防,定远将军如今镇守边关,朝中可用之将太少,京中安定一定要有所保障,将致远将军调回朝中才是上佳选择。”
“其实你可以放心,昭儿,致远将军是一个顾全大局之人。”司徒清潇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司徒云昭若只想坐这个皇位,一早便可以坐,何苦要在乎这么多,哪怕她也想皇位坐得稳,也始终是为了天下苍生。
司徒云昭的手指轻轻弹了弹扶手,望着司徒清潇的眼眸,缓下了声音道,“此事本王会好好考虑的。”
窗外夕阳落下,这些日子总是聚少离多,在一起时也是不咸不淡地相处,甚至也少有时间能一同用膳,难得司徒云昭难得都在府中,司徒清潇柔声问,“我去给你传晚膳,想吃些什么?”
司徒云昭眼尾微微上扬,只有一点点的弧度,“今日突然想吃你做的核桃糕了。”
但这是她这些日子以来,第一次显露出一点笑意,司徒清潇心脏像有羽毛轻挠。
司徒清潇眼睛里也不自觉带上了笑意,“好。”
她转身便要去,司徒云昭站起来,叫住她,“对了,你若有时间可以去探望司徒清洛。”
司徒清潇转头望着她,带着笑意的漂亮水眸里突然带了点疑惑。
司徒云昭望着她,喉咙滚了滚,嘴上依旧淡然道,“不过本王只给你半个时辰。”
说罢,她便绕过去,出了书房。
司徒清潇眼底的温柔笑意更盛,她依旧t是她,她的坚持与原则不容别人置喙,她做事目的明确,可还是有什么变得不一样了,似乎是,她的心开始变得柔软了。
直到书房门关,司徒云昭的心跳依旧怦怦,她一张娇艳俊俏的脸庞耷拉了下来,像一只不太高兴的小狼。
可恶,分明还在生她的气,可是方才竟然想亲上去,怎么能如此没有定力?
危机
永阳宫。
司徒清洛修整地一丝不茍,龙袍依旧没有脱下,坐在铜镜前,看着铜镜里的自己,身后站着陆太傅。
“师父,朝堂上情况如何?”他的语气平静地像一潭死水,眼神也一样空洞。
“司徒云昭一心只在接手朝政中,她暂时还没有由头正式登基,只要朝野一天不心甘情愿地对司徒云昭俯首称臣,我们就有一日机会,陛下,这次司徒云昭倘若再逼迫你,甚至要你在朝臣面前亲口禅位,你万万不能答应。”陆太傅严肃地嘱托道。
“放心吧,师父。朕已经不是从前那个任人摆布的傀儡皇帝了。”司徒清洛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扯出一个平淡无味的笑容,“毕竟司徒云昭那么爱皇姊,留下了这样一个把柄在朕手中,她不应当比朕怕么?”
“没错,陛下,以后遇事万万要稳重,不可硬来。”陆太傅看着成长了些许的司徒清洛,有些欣慰。
“皇姊为何还不来看朕呢?一月有余了,朕被困在这一方殿中出不去,可是皇姊呢?在外面自由自在,和那个把她亲弟弟软禁在这里的人翻云又覆雨,真是可笑。”司徒清洛语气讽刺。
“司徒云昭一心忙着重整外宫势力,早就把人撤走了,现在永阳宫外面只有孟子衡命令内宫派的四个太监守着,一早就被我们收买了,按理说,长公主随时可以进来的……”陆太傅故意问道,“陛下可确定长公主收到了你的信笺?”
司徒清洛咬牙,“朕每次派人,都是将信笺亲自交到苏叶手中的。”言下之意不言而喻,自然是司徒清潇看到了信笺,却不来救他。
陆太傅佯装叹了口气,“陛下想想从前,司徒云昭每次对长公主几乎是言听计从,这自古枕边风才是最厉害的,其实只要长公主一句话,必定保得陛下无虞……”
司徒清洛悄声握紧了拳,脸上依旧面无表情,直至眼神中透出了阴森。
“皇姊不愿救朕罢了,既然如此,我们就软硬兼施,太傅,照计划安排,即便这次朕豁出去性命,也不会坐以待毙,司徒云昭,不是朕活,就是她死。”
“是,陛下有此决心……”
门口突然传来快速敲击三下门板的声音,陆太傅慌忙闭了嘴,警觉地向门口看去,接着便听门口的小太监故意大声道:“奴才参见长公主。”
门口的侍卫换成了四个小太监,远远见了司徒清潇立刻高声下拜,显得有些慌忙,司徒清潇略微疑惑,扫了一眼干净整洁的门前,“起来吧。”
她问,“江霖呢?”
几人低着头互相瞟了瞟,回道,“回长公主,江统领被摄政王调派走了,奴才等奉孟太尉之命保护永阳宫陛下的安全。”
几个小太监未经过大事,慌张左右顾盼的样子轻易便被司徒清潇看出了端倪,她不动声色,“本宫经了摄政王准许,来探望陛下。”
“是,是,长公主……”
在门内的司徒清洛哼笑,用门外听不到的声音轻声道:“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陆太傅叮嘱司徒清洛,软硬兼施,硬在背后,软在表面。说完便赶忙躲进内室屏风后面。
门轻轻响了,两个太监拉开门,司徒清潇一身正紫色长公主宫袍,发上的金步摇随着她的脚步晃动,倒映在司徒清洛面前的铜镜中,司徒清洛只觉得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