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清灏怜悯地看着司徒云昭,“摄政王,这天下这么多人,就算是女子,你爱谁不行呢?偏偏爱上了,杀父仇人的女儿。”
他的笑声很刺耳。司徒云昭翻滚着的怒火已经灭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森然的寒意,她冷冷地觑着司徒清灏,“那封信在哪里?是何人所写?”
此人借刀杀人,澜衣的事情多半与那人脱不了干系。
司徒清灏不能动,只能低下眼睛看着那把抵在他喉间的刀,平静地与她谈判,“我不知道是谁写的。也不确保那封信在哪里,或许在管家手里,或许在我的副使手里,也或许在我哪个侍妾手里,你放了我,保我平安,我把信交给你,永生替你隐瞒此事。”
“我这个妹妹,我最了解了。她是我们大齐圣女一般的女子,是代表着我们司徒皇族的长公主,你们的关系若要曝露,”司徒清灏冷笑,“你声名狼藉倒是不怕,三皇妹可是会跌落神坛,受千夫所指!司徒皇族的宗亲,皇上,必然会疯狂阻挠的,皇上与陆太傅是亲密无间的师徒,他一心想要皇妹与陆家联姻,他有多恨你,你不是不知道,他固执得很,绝不会让你们在一起的。皇上他毕竟是三皇妹的亲弟弟,你确定三皇妹会选择你么?而且,你舍得让三皇妹到时左右为难么?这件事目前仅限于景王府知晓,你放了我,我保证,景王府会闭紧嘴巴,此事永远不会传出去。”
见司徒云昭面上冰冷,不为所动,司徒清灏咬着牙道:“否则,你杀了我可以,但你与三皇妹的茍且之事,不知哪日就会传遍大街小巷,到时,你就只等着被天下人耻笑吧。”
司徒云昭的短刃从他喉间离开,司徒清灏还未来得及扬起一个得意的笑容,那把短刃就直直地插进了他的另一只手掌中,把他另一只手掌也钉在了木板上,比方才的更深,更用力。
两只手掌的血都汩汩而流,司徒清灏痛的撕心裂肺,手脚蜷缩,然而越动只会越痛,只有铁链碰撞叮咣作响,他的发丝散落,平日俊朗的脸庞全然扭曲了起来。
血滴四溅,也飞溅到司徒云昭的脸庞上,她看着眼前的景象,勾起唇角来笑,笑得恶毒,笑得鬼骇,“你们司徒家的人,除了潇儿,都是一样该死。我一早说过,无人能用这样肮脏的字眼来形容我对潇儿的爱,你们偏偏要来踩我的底线。”她白皙美艳的脸上沾着鲜红的血,像来自阴间的摄人心魄的鬼魅。
在痛得要昏过去的恍惚间,司徒清灏听见司徒云昭言:“我答应你。”
司徒清灏强忍着痛意,对着她狞笑。
相携
夕阳西下,司徒清潇一身镶着金丝银线祥云花纹的衣裙,外罩白色薄纱,乌黑的青丝挽着流云髻,她走进了平南王府,身姿窈窕,步步生莲,恍若天上的谪仙下凡身披彩霞而来,美得不像话。
司徒云昭靠坐在偏殿花房的大窗前,曲膝伸展着长腿,一身赤金燕服,明艳的眉目有些沉郁,这一幕便闯进了她的眼眸。她瞳仁黑白分明的桃花眼中,忽然倒映进了这个漂亮的身影,染上了色彩,她眼尾扬了扬,眼中起了微微的温柔涟漪,褪去了一层沉郁。
半夏引着司徒清潇到花房来,对着身后的苏叶眨了眨眼。
苏叶有些羞怯地低下了头。
推门而入,却不想竟看到了司徒云昭靠在窗前,很少出现的,郁郁寡欢的模样。
她心间一紧,走到她身边,轻声叫:“昭儿。”
“潇儿。”她的声音低低的,带着磁性,她仍旧坐在那里,环上了司徒清潇的腰,把脸埋在她的腹间。
司徒清潇怎么会觉察不出她的低落,她轻轻抚了抚她的脸颊,“怎么了?”
“你爱我吗?”一切发生地太快又太突然了。她曾在心底问过无数次自己这个问题。
司徒云昭穿着女子的赤金燕服,纤细修长,青丝柔顺地长长落下,t她靠在自己腹间,面容白皙又俊美,外面漫天的霞光映在她身上,就像一只呜咽的小兽,紧紧地抱住自己,仿佛在寻求安全感。
“爱。”她轻柔疼爱地抚过她的发丝,语气低柔,声音悦耳,“很爱,很爱。我自小,心里就只有你一人,从来没有变过。能有今日,我想都不曾想过。”
她抚她的脸,抚她的桃花眼,安抚般地逗她,“昭儿不相信姐姐吗?”
“相信。”呜咽的小兽红了眼眶,抬起脸来看她,眼里散发出希望的光芒,“那就好。日后倘若我们的关系暴露于阳光下,我就十里红妆迎娶你,要你做我的摄政王妃,即便冒天下之大不韪,我也光明正大地娶你,好不好?”
司徒清潇的手微微一顿,对于她们这样的身份来说,这样并非最好的安排。一个是摄政王,一个是长公主,还是两个女子,要掀起怎样的轩然大波,滔天巨浪,司徒皇族,朝野上下,该有多少人反对,该遭受多少责难。可是司徒云昭眼里希望的光芒闪亮的实在太过动人,让她也生出了一丝与她光明正大相携的希望,哪怕前路艰险。
司徒云昭察觉出了她的迟疑,以为她怕了,她眼眶的红色又深了几分,坚定地告诉她,“潇儿,你别怕,到时所有的骂名我来背,所有的指责我来受,所有的责难尽管对我一个人来,谁若是敢指责你,我就杀了他。”
不会让你受千夫所指,不会让你遭受半分非议,你永远都会是那个高高在上的长公主。
司徒清潇心中酸涩难忍,喉间像哽着刺一样生疼,她最怕她受责难,她最怕别人平白无故指责她的昭儿。她低下头去,亲了亲她泛红的眼睛,“不怕,姐姐不怕。不要杀人,倘若真有那一日,姐姐与你一起去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