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轮椅上的傅砚蛰,从里面缓缓移动而出。
傅砚骁步伐一滞,呼吸亦随之凝滞在微微起伏的胸腔里。
不算长的一段空旷寂寥的走廊,兄弟二人无声对峙。
傅砚骁站在浓白冷光中,如俊美隽永的雕像。傅砚蛰则坐在一片幽邃的昏暗里,静默无言,若不是那张几分病容,过于苍白的俊靥,你几乎感觉不到他的存在。
似枭蛇,暗鬼。
半晌,终于还是傅砚骁没有沉住气,步伐稳健地向男人的方向走去。
此刻,他心底升起一丝若有若无的欲望。
想见梁歌儿的欲望。
就在他快要走到病房门口时,傅砚蛰忽然唇角扬笑,张开右臂,拦住了他的路。
“砚骁,这么晚过来,做什么?”他笑着问。
傅砚骁喉结一滚,嗓音暗哑,“梁小姐今天出了车祸,她还好吗?”
“还好,只是腿上复发,需要休养。”
男人低声,“我去看看她。”
傅砚蛰眸光森深,“歌儿已经睡了。”
歌儿……
这亲密无间的爱称,曾是他傅砚骁的专属。此刻从其他男人口中说出,他顿觉视线恍惚,心脏向深处一坠。
一丝难明的酸涩,在眼底膨胀,漫延。
“我就看一看她,很快就会离开。”
说着,傅砚骁薄唇紧闭,刚欲从傅砚蛰身畔擦过,男人却在这时骤然拽住了他的手臂。
“砚骁。”
傅砚骁脚下一顿,低眉,两人对峙。
他明显感到拽着自己的那只白皙的手,五指力道逐渐加重,不禁声色沉沉:
“大哥,你这是做什么?”
“我在阻拦你,难道意图还不够明显吗?”
傅砚骁剑眉微拢,“为什么?”
“因为我觉得,如今的你,不该再出现在歌儿面前了。”
傅砚蛰脸上仍浮着笑意,眼底却一片晦暗,不见天日的幽冷,“她出车祸,最需要有人陪伴时,是我陪在她身边。今天她遇险,也是我及时将她救下。这些她最需要你的时刻,你都不见踪影,无动于衷。此刻你去打扰,是不甘心,还是在展现自己的存在感?”
傅砚骁眉心蹙得更紧,薄唇失温,没了血色。
印象里,这是大哥头一次在他面前说了重话。
竟然,是为了梁歌儿。
“砚骁,你自从来到傅家后,太多的东西,你都坐享其成,唾手可得。不管是爷爷的宠爱,父亲的器重,还是你如今总裁的位置,我都没想过跟你抢,跟你争。
但歌儿,我是认真的。我不想你,抢我的功。”
傅砚蛰言语直白,锐利,暗藏讥诮,可那抹笑却如春风一般,仿佛毫无邪念,“更何况,她已经不属于你了。你既然要断,就该断得干干净净。
否则,大哥这一次,是真的会生你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