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晋瑶被谢晋寰一激,果然携一身酒气连夜赶往海门。
梁万霆今晚在家,齐秘书服侍他吃药,柳敏之则在旁帮他量血压。
老万这几天被梁歌儿气到血压要爆表了,但他堂堂KS财团的董事长,顶级大佬,愣是找不到女儿的下落。
一晃数日过去,他已经从起初的怒发冲冠,到现在单纯地担心女儿安危,情绪渐渐归于平稳。
他一个劲儿地向梁樾他们打探梁歌儿的情况,但兄弟们守口如瓶。
因为大哥和四哥知道,老万说一千道一万,都是因为过于疼爱歌儿,他过于激烈的反应和做法,也是因为关心则乱。所以只要让他惦记歌儿,担心着歌儿,那股子对傅砚骁的仇视和痛恨,便多少能转移一点。
“万霆,不是我吓唬你,你真的该保养身体了。”
柳敏之将血压仪收拾起来,黛眉紧拧,“你总是把死了干净半截身子入土什么的挂在嘴边,但我很了解你,你比任何人都希望长命百岁,你比任何人都希望子女承欢膝下,看着一个又一个孩子组建自己幸福的小家庭,四世同堂,尽享天伦。
但你再这么平时不注意,我怕你真有可能看不到那天了。”
梁万霆撇了撇嘴,闷不吭声的样子活像个被大人教育了的男孩。
齐秘书在旁无奈苦笑。
家里这些女眷里,唯独二太的话,梁先生能听进去几句。怎么说呢,气场压制吧。
“我这身体一天不如一天,还不是梁歌儿那臭丫头把我治的!哪天把我活活气死她就爽了,好跟傅砚骁那个狗崽子天天腻歪在一起,生一窝狗……”
气话脱口而出,梁万霆心脏一阵收缩,话语戛然而止。
静谧的书房里,弥散着忧伤的气息。
“万霆,这样的话,以后千万不要当着歌儿的面说。”
柳敏之神情越发严肃,“你在外面颐指气使,耀武扬威惯了。但请不要在家人面前表现出这种不尊重的态度。不然你可就真成了个倚老卖老,为老不尊的糟老头子了。”
梁万霆抿唇:“……”
“歌儿……已经很难过了。”
柳敏之垂落眼睑,深吸了口气,“我们作为家人,不管怎样,都该支持她。而不是自以为,义愤填膺地宣泄私人情绪而不顾她的感受,往她的心窝子里捅刀子。
万霆,我是最早跟着你的人,这一路歌儿怎么走过来的,她有多坚强、懂事,我看得比谁都清楚。这些年,作为你的女儿,她虽然是含着金钥匙长大的,但平心而论,她从未要求过你,阻止过你,更没有管你要过任何东西,对不对?”
梁万霆唇抿得用力到泛白。
“孩子从来都没管你要过什么,如今,她就想要个傅砚骁。你怎么就不能成全呢?”柳敏之说出这话时,自己的心都发酸了。
“她为了那个臭小子把自己祸害成了什么样啊!我再看着她消磨自己……我还是她亲爹吗?!”梁万霆内心有点松动,嘴比死鸭子都硬。
“可是,歌儿这些年都没有真正的幸福过啊。”
柳敏之眼圈渐渐红了,“只有,和傅砚骁在一起的时候,我才能感觉得到,她是真的,发自内心地感受到了幸福。”
“但傅砚骁他……”
“万霆,你还记得大姐临终前嘱咐过你什么吗?你还记得她的话吗?”
梁万霆脊背像过电一般炸开一阵麻酥酥的感觉,直冲头顶,暗沉瞳仁不禁缩了缩。
他当然记得啊。
他想,就算有一天他老眼昏花,口齿不清,小脑瘫痪大脑萎缩,他也一定不会忘记她的音容笑貌,哪怕在弥留之际,回想起与她相处的点滴时光,他也依然能笑得像个眼神明亮,深情脉脉的少年郎。
——“我这一生,没有一刻是为自己而活的。”
——“我希望我的孩子们,尤其是歌儿……她以后可以活得自由自在,不要像我一样,而是有权力追求属于自己的幸福。”
属于……自己的幸福。
阿棠,可我们的女儿所选的,真的是属于她的幸福吗?
我该怎么办?若你泉下有知,托梦告诉我,好不好?
这时,书房外传来敲门声。
不等梁万霆应,江簌簌便推门而入,扯着大嗓门喊道:“万霆,二姐,谢家那个小疯蹄子找上门来了,这会儿嚷着要见你和三姐!
我没放她进来,她正在前院里闹呢!我闻着她一身酒气,估计是在耍酒疯!”
“你说的是谢董的女儿谢晋瑶?她过来做什么?”
梁万霆忿忿呼出口浊气,“谢家到底是怎么教儿女的?一个女孩子家竟然大晚上不打招呼就登门,当梁家是菜市场了?教养是被狗吃了!”
江簌簌气恼地双臂抱胸,“我问她想干嘛,她醉醺醺的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说那件事和她没关系,也不知说的是哪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