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心殿西暖阁的窗户都打开了,那风儿从对面开着的窗户中穿过,把站在窗前的永昌帝的衣服都吹得飘了起来。
永昌帝背着手望着上空的远方。
戴权站在他的身后,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永昌帝那微微抬起的头。
永昌帝没有动,像是对戴权,又像是自言自语地说道:“时间过得真快啊,转眼又是一个八月十五了”
戴权又想起了那个血火之夜,也猜到了秦氏的下场。
果然,永昌帝又轻声吟了起来,“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戴权:“是。老奴这就去调集司礼监、北镇抚司的人,把宁国府围了!”
永昌帝:“什么?谁叫你去围了宁国府?”
戴权愣了一下:“陛下刚才不是说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永昌帝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背着手在暖阁里来回走了起来。
戴权也迷糊了,一时又沉默了。
一阵沉默之后,永昌帝开口了:“算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而已,手中又没有掌握任何权力,不会对朝廷构成任何威胁。”
戴权吃了一惊,却又不敢插话。
永昌帝停住了脚步:“这个孩子对于太上皇来说是个耻辱,却有利于朕在世人面前树立宽仁大度的明君形象。另外,当年朕给义忠定的是谋反罪,这个孩子是义忠秽乱宫闱的证据,也反映了义忠的德行,万恶淫为。那当年的事情也就盖棺定论了。”
顿了顿,“朕连义忠的女儿都能网开一面,那些曾经辅佐过义忠的人也就能彻底心安了。”
戴权咽了口唾沫,废太子坟头草都长了几茬了,可太上皇还活着啊!这要是传出去,本就成了笑话的太上皇就彻底成笑话了。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当值大太监的声音:“启奏陛下,李虎将军的奏章。”
永昌帝:“哦?”接着把目光望向戴权。
戴权会意,快步走到门边,轻轻推开一线,接过那道奏章,转身走回永昌帝身边,双手呈上。
永昌帝撕开牛皮信套,抽出奏章,几张银票洒落在地砖上。
永昌帝微微一愣,这小子想贿赂朕?
戴权捡起银票一数,共七张:
两张伍仟两,三张2仟两,两张壹仟两!
永昌帝气乐了:“他李虎拿朕当叫花子呢!不算那些牛羊,只战利品一项他就贪墨了三四万!”
“哼”了一声,永昌帝把那道本章展开。
看着看着,永昌帝怔住了,接着走回龙椅上坐下,把李虎的奏章摆在一张审案记录旁,永昌帝对照一看,眼中闪出了寒光。
戴权吃了一惊,睁着眼望着永昌帝。
“水溶!”
这两个字从永昌帝紧咬的牙关中蹦了出来,“与贾珍争吵,威胁贾珍的是北静王府的人。”
戴权面容凝重,水溶知道秦氏身份不奏报,反而以此胁迫贾珍,很明显是要强迫贾家与他结党,或许这还只是冰山一角,他对其他势力也是同等手段,甚至更甚。
如今的水溶兼管着刑部,也不知是福是祸啊!
永昌帝将那道奏章又看了一遍,冷哼了一声,“好的不学,学王子腾那些歪门邪道!”
戴权闻言一惊,屏住呼吸默默地望着他。
永昌帝:“这小子交代了贾敬、贾珍和秦氏的事情,送来了贾珍给的银票,唯独没有替宁国府求情。”
戴权默了一下,说道:“看起来,李虎也成熟了。”
“狗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