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御史确定是装的?”赵千户眉头一皱,这一路上看,怎么看王谦都不像是装的,逛青楼时候,那叫一个享受,根本不是装的,而是本性如此。
“你诽谤我!我要参你!”王谦翘起了二郎腿,也就是生硬的反驳了一句,他的确是个纨绔,他从来没有否认过,出了京师,他立刻就不装了,摊牌了,他王谦,就是大恶人。
王谦和两名缇骑千户已经混熟了,他这样的人,最是惜命,剿匪的时候,缇骑们可是把他保护的好好的,让他目睹了剿匪的全过程,这一趟蜀中之行,绝不轻松,王谦和缇骑千户关系融洽,是命在人家手里攥着。
“巡抚来了。”一个王家家丁走了进来,禀报着。
王谦立刻站起身来,整理了下仪容仪表,混不吝的模样,立刻变成了世家公子的模样,连忙说道:“请,快请!”
王谦需要地方有司的配合,才能把皇差彻底办好,所以对待地方巡抚、封疆大吏,王谦立刻变得客气了起来,丝毫没有恶人模样。
四川巡抚王廷瞻、四川总兵刘显两个人一起来的。
王谦和二人好生客套了一番,一口一个学生,丝毫不见纨绔相,一会儿久仰刘显抗倭功绩,一会儿佩服王廷瞻没有因公废私包庇同门。
“布政司左右布政、按察司按察使、巡按御史,都没来。”王谦看着王廷瞻,颇为凝重的问道。
王廷瞻叹了口气才说道:“嗯,都没来,王御史,去年四川清丈只有14万顷,你明白了吧,天府之国,就这么点田?”
“明白了!”王谦认真的说道。
四川的问题很大,比想象的还要严重的多。
刘显思考了一下说道:“我能调动的兵力只有三千五百人,两名千户带了五百缇骑,这就是四千人,能调动的就只有这么点人了。”
“戚帅来信说,虎父无犬子,王御史绝非表面那般纨绔,让我尽力配合,元辅也是如此说。”
王廷瞻和刘显在来之前,其实已经不抱期望了,从传闻来看,这个王谦根本办不成事儿,如此纨绔,能干什么?
但有戚继光和张居正的担保,二人还是来了,一见面,就发现,这王谦不是传闻的那般酒囊饭袋。
“戚帅和元辅真的这么说吗?哎呀呀,真的是受宠若惊。”王谦完全没料到自己居然在戚继光和张居正的眼里,不是个完蛋玩意儿,这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
张居正在书信里简单的透漏一点,王谦在陛下那里有12万银的开海投资,是单独以王谦的名义认筹的投资份额,这一句话,就结结实实的证明了王谦是进了陛下夹袋的人。
开海投资由皇帝本人、国帑、晋楚浙三党和王谦构成,里面的自然人只有皇帝和王谦二人,虽然只有仅仅的十二万两,相比较3712万两这个庞大的数字不值一提。
“王御史打算怎么做?”王廷瞻疑惑的问道。
“纨绔到底!开宴设席,请客吃饭!”王谦嘴角勾出了个笑容,王谦是个读矛盾说的纨绔,他觉得四川的问题太严重,遮奢户实在是太多了,得物理意义上干掉一批。
矛盾已然彻底激化,想要再到冲和的状态,要狠狠的修剪一番。
王谦把自己的计划详细的说了一遍,这个计划十分有十二分的大胆,他其实担心王廷瞻和刘显的反对,但他说完了计划之后,两个人眼中闪烁的光芒,充满了兴趣。
“就这么干!”刘显一拍桌子,把桌子拍的一摇三晃站了起来说道:“我和王巡抚本来就打算这么做了!”
刘显把自己能够调动的兵力点了一遍,点兵自然是要杀人才会点兵。
王谦真的是酒囊饭袋,他来四川刷履历,王廷瞻和刘显也会把这事给办了。
刘显一直以大胆著称,也被人诟病不已。
刘显考武举人就是冒名顶替,他是江西籍,冒名顶替四川籍考的武举人,刚入伍,讨伐宜宾苗乱时,刘显在陷阵营,武举人其实可以不用去陷阵营,这种地方,刘显去了,还拼出了前程,因功被授予了副千户。
出川平倭,至浙江做了浙江都司参将,在浦口冈、刘家庄,刘显披单衣,率四骑诱倭寇至埋伏圈,一举将其全数歼灭,狼山时,偷上倭船探听,平定都掌蛮,更是搞出了天大的杀孽来,都掌蛮从此没有一个人指控刘显杀孽太重。
刘显本就是那样的人,胆大包天,王谦真的是一个酒囊饭袋,刘显也会做出些捅破天的大事来,大不了就自缚京师请罪,一个人换一省安宁,刘显也认了。
王谦的计划,简单总结来说,就是埋伏五百刀斧手,摔杯为号,和刘显计划不谋而合。
王谦再次复盘了一下计划说道:“我要在华阳府学设宴,那么就有劳王巡抚代为发函,广邀四方贤德乡贤缙绅,齐聚一堂,其乐融融了。”
“好说好说。”王廷瞻选择了配合,四川清丈迟迟无法推动,他搞不定,考成法的大棒就砸在他脑袋上了,不得寸进,失去前途,是他的遗憾。
被人笑话无能,更是让王廷瞻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
被人骂也好过被人笑话!
次日的清晨,一则消息传遍了成都府大街小巷,王谦仗着《我的次辅父亲》,到了蜀中迟迟不肯拜会巡抚,巡抚屈尊降贵,以正二品去见了正七品的小小监察御史,结果大吵一架,不欢而散,连门都摔坏了一扇。
说这话的人,信誓旦旦是亲眼所见,他就是那个房门!
这传闻一出,望族们都松了口气。
王谦,果然是驴粪蛋子表面光,金玉其表,败絮其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