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官将袁俞月对面一侧的牢门打开,说了声“请”,袁冬月便朝里走去。掠过袁俞月身侧之时,她忽地大喊:“你根本就不配他这么爱你!”
这话倒把袁冬月一惊,她不禁撇头瞟她一眼,下意识将衣摆往里扯,生怕她会抓住:“闭嘴吧。还能省点力气。”说罢,袁冬月拍拍手坐在一处垒高的草堆上,狱官遂将牢门锁紧。
袁冬月背靠着墙,头也算寻到个支点,足够她歇歇。她的眼皮半耷拉着,正正当当地与袁俞月相对无言。她这会回想起方才袁俞月的话,只觉可笑,“可怜本宫的阿姐,如此深爱着皇上,哎呀呀,却落得个蹲大牢的下场。”
“着实可怜啊!”
“呸!闭嘴!你闭嘴!”袁俞月咬牙切齿道。
“哎呀呀──”袁冬月仍旧摇头慨叹,着实替她哀怨。
她始终垂着头晃呀晃,鬓云里还插着几支珠翠步摇,像一只放慢的鼗鼓,折射的光毫不客气地刺进袁俞月的眼珠。袁俞月只知咒骂着,怒斥着,一开始袁冬月还发出几声回应,到后来她便不出声,动作也愈加缓,由此整个地牢便只剩那尖细丑陋的声音。
“咱们姐妹俩也歇歇吧。”袁冬月仰起头来,目光贪婪地望向头顶的光亮,自顾自走神半会。
“说说,你犯了什么事?竟也被押入这大牢来了。”总不能和她一样,因为欺骗了皇帝的感情,往大了说,犯的可是欺君之罪。
“还不是拜你所赐!”袁俞月怒斥。
袁冬月低下眸子看她,她才说完话,一绺一绺的白烟就像游丝从她的七窍中喷薄而出,像一只烧开的甑子包不住蒸汽。袁冬月简直看她的天灵盖都要被气得活蹦乱跳起来。
“噢,我记起来了。我告诉祁政,是你要杀了我。”
“嗯,确实拜我所赐。”
袁俞月见她脸上几分笑意,牙关咬得更紧,眼神犀利地掠过她的脸。本书由lk团队为您独家整理
“你也别得意了。”
“你进这大牢也是我害的。”
“他终于明白你是怎样一个女人了!再也不会被你骗,被你蒙在鼓里。我就算是因此死了,我也不后悔,因为你根本就不配!你不配他爱你!……”
袁冬月想抬起手来捂住耳朵,听她讲话好生心累。“别叨叨了。”她开口道。然而对方依旧不依不挠。“别叨叨了!”袁冬月喝止。一旁的狱官闻言,抽出腰间大刀,撕拉一声立即唬住了她。
地牢里终于清净了些,过了半晌,袁冬月怔愣愣地开口道:“他不爱我。”
“呃,当然,估计也不爱你。”
刚说出口,袁俞月便心生悔意。说这些有何用呢,管他爱谁啊。她那阿姐未免太过幼稚了。
昨夜没有休息好,今日清早便被押上马车送往这地牢里。袁冬月觉得有些累了,好在地牢也算清净,便迷迷糊糊靠墙上睡去了。
彻底与祁政翻脸,无非就是一个死,死也让她觉得快活,快活了便能好好入睡。
(八十九)
地道里又响起踢踢踏踏的脚步声,祁沅跟在几名士兵身后,惶恐地望着周遭。
前一刻,祁政高坐明堂上,曲手扶着额,只是简单地对她说了一句话“沅沅,去劝劝你皇嫂。”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更不知要劝什么,只是待祁政话毕便由不得她多问一句,下人即刻领着她走了。
皇兄那张宽大的手下遮住的一定是极其严肃的神情,这不由得让她感到害怕,周遭昏暗的环境及刺鼻难闻的异味亦是如此。
祁沅加快步伐,走至通道末尾。“袁姐姐!”她惊叫一声。眼前袁冬月紧闭着眼,双手抱于胸前,脑袋歪靠去一侧,凄白的光照在满地枯黄稻草,照在袁冬月身上。
袁冬月闻声支棱起身子,迷蒙地睁开眼来。狱官忙为祁沅解开牢锁,她一股脑儿便蹲去袁冬月跟前,紧握住她的手。“袁姐姐!──”此声更悲恸。
“沅沅。”袁冬月手间发了力,反将祁沅的手握在手心,笑问,“你怎来了?”
“姐姐是做错了什么事,竟让皇兄将你关入这大牢里?”祁沅的小脸上满是忧惧。在她的小脑袋瓜里,她只知大牢里关的多半是将死之人。
袁冬月一时没有说话,只是下意识把弄了番手心里祁沅的手。纵使她不说,祁沅一时也忽地明白了。“皇兄他,知道姐姐与二皇兄之间的事情了?”
“……”
袁冬月仍旧垂着眼睫不答。这话从祁沅口中以如此形式说出来,她和祁寒,一个像背叛夫君的□□,一个像觊觎亲嫂的伪君子。可分明,分明。
“呵。”袁俞月忽地一声刻薄的冷笑打破寂静。“文善公主,原你早知她与秦王殿下有私情吶?你可也算个助纣为虐的小东西。”
祁沅闻声回头看去,“你!”祁沅认识她,她也是袁慎的小妹,曾经在东宫亦见过她几面。“你竟敢垢谇本小主!”
“我就是骂你了,如何呢?你猜皇上知道了,他会拿你怎么样?是把你也关进这牢里,还是直接把你杀了?你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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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沅气不过,却不知怎么回嘴。袁冬月紧了紧她的手:“不必与她多舌。”祁沅回过脸来,看着袁冬月颓下的眼皮。
“沅沅,你回去吧。这是我与你皇兄之间的事,我自会解决的。”
“解决,如何解决?”祁沅脱口问出。“袁姐姐,沅沅是明白你的,就像如若我不能与慎哥哥在一起那般,我定也会伤神至极。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