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谁不言而喻。
听见从前交好姊妹的关系,桂娘的眼泪一下就掉了下来,扯着袖口往上拉,“他不是人,那儿的人都是畜生。不说这个了,你最近过得如何?……我得回去看看我娘,她肯定很想我了,我还得在天黑之前回到那个畜生窝呢。”
叶澜没有打扰她们叙旧,一路压抑着火气回了家。路上秦时予又踢石子又碾野草的,她终于忍不住,难得对着发了一早上牢骚的秦时予动了气,“从起床开始就挂着个脸子,方才在叶家也是,我已经同你说了不久留,你为何还要在那里使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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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人没个好东西,我为何要久留?”这句话意有所指,秦时予也是个脾气大的,一把扯过时月的胳膊将她从叶澜身边带离,动作过大,月姐儿被他扯疼了,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他对此丝毫不作为,站在家门口就同叶澜争辩,“别以为我不知道,其实你早就想把我和妹妹送走!”
秦铮出声呵斥:“秦时予!你如今已经开始目无尊长了吗?”
“还有大哥也是!明明你才是我们的亲人,现在同意不要我们的也是你!我不要跟着你了,我现在就把妹妹带走,不碍你们的眼!”
言罢他真就扯着月姐儿的胳膊往村外走,月姐儿被他的怒火吓得一个劲直哭,又绷着身子茫然看着叶澜。
“你走到哪去?!”
“你管我们走到哪,走得越远不是越随了你的意?”
倒是个有脾气的,叶澜本想就这样让他们走,谁知半路杀出个方敏,姑娘坐着牛车朝村子里来,见到叶澜还站了起来,兴致勃勃冲她打招呼。无奈,她只能叫秦铮把人拎回家,自己先迎一下客,“你怎忽然来了?”
“我来给你和婶子拜年啊,予哥儿这是什么情况?”
“缺管教,正闹性子呢。”
怕是还藏了私心,想见一见第三个人。叶澜这会儿没心思打趣她,将人带到李映香的院子里,“你稍等我一会儿,待我训了那小子再好好招待你。”
回了屋,秦铮已经拿了竹棍,秦时予还梗着脖子不服气。
叶澜不是个喜欢用武力服人的主,从李映香家回来的路上就想了想原因,这小子怕是听见了夜里她和秦铮说的话,这才有这等反应。
她先给自己倒了杯冷水降降火,而后耐着性子问他,“你说说看,我是怎么个不要你的法子?”
“你要把我们送走,此话是你亲口说出来的,别想赖账。”
“我是要把你们送到别处去,可你有听清楚我说的是什么?为何要送?你心中既存了疑,为何不当面提出来,而是要这样对我发脾气。还是说你打心底觉得我是个坏人,便是朝夕相处都不能使你改观?”
“我若是不想要你们,嫁来当日就会把你们卖给人牙子,何必好吃好喝供着你们,你们又不是吃饭长膘的猪,卖你还要等到今天?”
月姐儿仍在抽抽搭搭地哭,秦时予的眼睛也湿了,但还在强撑着不掉眼泪。
“我同你大哥所说的是要将你和月姐儿送到学堂识字念书,这有何错?路途遥远,我念你一个人来来往往累又不安全,这才想着将你托给你舅父,让他帮忙照看你,等放假再回家。你从前跟我说想去武馆,我可曾扰了你的兴?到了那武馆你认识谁?且不说这小身板能经得起多少打,若是连字都不识,话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你要吃多少亏?”
“再说月姐儿,就算你能日日坚持回家,她能走动吗?你不想学,那你可曾问过她的意见,问她想不想识字?我知晓你二人从前没有家,如今最怕就是被抛下,本想得了空跟你商量,结果你不分青红皂白就耍你的威风,殊不知你这样会伤了你大哥的心,更会伤了我的心。既然你想一辈子都当个愣头青,觉得我所说所做是要抛下你们加害你们,那我也不拦你,这关系早断早好,日后就当做没有我这个嫂嫂,也不要再喊我!”
她说的情真意切,到最后直接别过头去不愿再看两个孩子。秦时予此时怎会不知晓自己误会了她的好意,眼泪掉的比月姐儿还猛,直说着自己错了,求她原谅。
月姐儿终于能挣脱他的手,扑进叶澜怀里放声大哭。她搂着这个小的,招手将另一个也揽进怀里,“这个家没有人会不要谁,我保证。”
“那日后你和大哥有了自己的孩子呢?”
叶澜同秦铮对视一眼,后者从她怀里把孩子接过来,叹了口气道,“我和你嫂嫂这几年都不会要孩子,一切等生活好了再说。要真有生了孩子的一天,届时你和月姐儿都成了大孩子,就成了叔叔和姑姑,还能教侄女侄子看书识字,出门玩耍不是?”
“一家人绝对不会分离,拉钩为誓。”
少见大哥陪他们玩这种游戏,秦时予噗嗤笑出了声,弯着小指盖了大拇指的章,复又看向叶澜,一抽一抽吐着字,“嫂嫂,我愿意去书院的。”
“你学的知识都是你的,不是为了我们去学。”叶澜哭笑不得,不成想自己有朝一日也会说出这样公式的话术来,“我知你是个好孩子好哥哥,定能为自己的将来负责,更能给妹妹做个好榜样。快把眼泪擦干,外边还来了客人呢,你也不想丢脸罢。”
等人人缓过来劲,叶澜这才去李映香那处迎方敏。
有客人来,李映香自然是欢迎的,更不用说是她喜欢的姑娘,兴冲冲握着姑娘的手拉进屋,嘘寒问暖处处问道,“做牛车来的?早上还在飘雪呢,你瞧这衣裳都湿了,冷不冷?快进婶子家烤烤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