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予最喜欢使坏,他自己堆不过来,就把主意打在了妹妹堆的雪球上。见自己的小雪球被踢了个粉碎,秦时月嘴巴一瘪,眼泪鼻涕一块冻出来。
意识到自己闯了大祸,秦时予手忙脚乱哄着月姐儿,答应给她堆更多雪球才把人哄住。这一趟下来,身上都惊出了汗。
“你二人不冷吗?玩了有一会儿了,快些回屋里烤烤火。”叶澜朝院子里撒泼的两个人看了一眼,只一瞬又继续剪晾着的柿子。原先幼童拳头大小的果子如今仅有丁点大,不知是不是天冷的缘故,柿子香甜的味道好像愈发浓厚,她实在没忍住,先掰了一只来解解馋。
外皮有些黑,韧韧的,里头又是格外软糯的,一掰开果泥顺着挤压的力道缓缓涌出,晶莹剔透像是冬日里的冰淇淋。入口丝滑,尝起来像是在空口吃粘稠的蜜糖,黏糊糊糯叽叽,许久之后嘴里还能品出甜味,光吃了这一个就让人胃口大开。
“你们可要吃柿饼?”她没急着端进去,站在屋檐下朝兄妹两喊了一声。
两人一狗在雪地里你追我赶,脚印杂乱无章,只有几块碎地能看出印子,边上还跟着几只小巧的狗爪印。
小孩玩得正起劲,连吃的都不顾了,予哥儿笑得没了形,抓了一团雪又朝月姐儿丢去后才开口,“等会儿再吃。”
“‘等会儿等会儿’,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我才懒得理你。”
言罢她要将东西端进去,还是月姐儿先跑来说要吃,她这才停下来给小丫头拿了一个。又看见她脸上的泪痕,于是洗了条帕子,从屋里取了自己平时涂的面脂,“脸都烂了,疼不疼?下次小哥再欺负你就让你大哥收拾他。”
“有一点点疼,但是嫂嫂吹吹就不疼了。”
“是吃了柿饼的缘故吗,小嘴怎么这么甜。”
妮妮围着月姐儿不停晃着尾巴,“哼哧哼哧”的喘气声明示着对小主人手中柿饼的渴望。叶澜在小丫头脸上轻呼两口气做做样子,她瞥了一眼馋嘴的狗,提醒孩子道,“别给它吃,它吃不得,肚子会坏的。”
月姐儿一听,刚伸出去的手立刻缩了回来,三两下把柿饼塞进嘴里,蹲下来含糊不清对小狗道着不能吃。
没了玩伴,玩不尽心的予哥儿很快跑了过来,叶澜也给他递过去一个,把两人赶到炭盆边,边看着他们吃边给扫身上的雪碴,“不冷吗?”
柿饼都堵不住秦时予的嘴,“不冷!可好玩了,嫂嫂你也来!”
叶澜看了一眼外边,心里难免有些蠢蠢欲动,但手上的活还没做完,于是说着等一会儿再去。赶紧从里屋取出木桶和之前晒干留下的柿子皮,准备开始捂霜。
这不是什么技术活,无非是一层柿子皮一层柿饼迭好。百八十个柿饼,也够一家人过冬的闲时解解嘴馋。她先用剪子把干枯的柿子蒂和柄剪掉,往桶底平铺了一层柿子皮,再把柿子一个挨着一个码放好。放果皮,码果肉,如此重复好几次,最后用一大块棉布将桶口封住,麻绳绑紧放到阴凉处,等上一个月,外表那层霜便能捂出来。
做完这个,她也能到雪地里撒欢。
雪从未因为一个人或者一阵风停歇,一直按照自己的节奏缓慢飘下。叶澜仰面无声感受,刮在脸上有些疼。村中人管这个叫麦穗雪,雪如其名,无论是样子还是质感都像麦穗。用手抓一把,雪很难攒成圆形,而是顺着手掌的轮廓形成边缘透中间实的样子。
她正想重重吸一口透彻心扉的空气,谁知半途就被扔过来的雪球砸中。定睛一看,罪魁祸首正在得意地扭着屁股,“略略略,你打不到我。”说着又弯腰抓了一把雪朝她丢来。
“臭小子,一会儿你可别哭。”叶澜哪有傻站着给人打的道理,当即反应过来也朝予哥儿抛雪球,月姐儿和她一块。小孩儿手上没多少劲,她这个大人可说不准,因此没有实打实朝予哥儿丢。
叔嫂三人在院子里玩疯了,或松散或紧实的雪球满院子乱窜,予哥儿躲哪叶澜就往哪儿丢,即使到了篱笆处也没放过。她玩得入迷,等看见不远处的秦铮时,手中的雪球已经抛了出去,不偏不倚砸在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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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球碎成了几瓣,无声从他身上滚落,甚至有一小块从他的衣襟滚了进去。秦铮被猝不及防砸来的雪球冻得抖了抖,抬手挥了下衣裳上的雪渣,只道一句,“跑这么快,小心别摔倒了。”
话里的意思很明确,叶澜听出他没有怪罪的意思,但还是识趣跟在他身后进了屋,还要朝予哥儿努了下唇,示意他快些跟着回去。
“拔了这么多回来?”叶澜从身后拥住秦铮,颇有几分卖乖的意思。
叶老爹放下肩上的担子,又赶快帮着李映香那边,“长得大的都给拔出来了,再在雪里埋一段时间伤的更多。”他拿了一根给叶澜看,露出泥土的一节萝卜的外皮已经变软,手指不用多少力就能掐出一道痕迹来,这是被雪冻伤了,难免面露心疼,“多可惜。”
秦铮握了握叶澜扣在自己腰前的手,有些凉,于是叫她去炭火盆烤烤。他拿了帕子给两位长辈,自己那条则是用来给叶澜擦手。她定是玩了不短时间,整只手都是冰的,尤其是指节处,红肿尤其明显。
“这下玩高兴了吧。”秦铮细细擦完又开始揉搓,语气是无奈又顺从。
“真的很好玩!我都好久没玩过雪了,你就惯惯我怎么了。”
李映香在旁边帮腔:“你这姑娘,阿大还不算惯着你啊,连两个孩子都没有这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