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偏要赌。”辰霜淡淡一笑道。
“我看,你是疯了。”崔焕之摇头,一时竟全然语塞。他猛地一扬手,冷笑道:
“就算他真的是萧长风,就算你能把他找回来,那又如何?当年,河西军已近全军覆没。为何覆没,你我心知肚明。他若是回来,得知真相,难道不会因当年之事对抗圣上,进而对抗大唐吗?”
崔焕之此语振聋发聩,辰霜怔了一怔,神色又再度黯了下去。她指尖深深掐入掌心,咬着牙厉声道:
“他是长风!他不会的!”她拼命摇了摇头,似是在自我肯定,“当年他不会谋反,现在也不会。我,相信他。”
“不过是你一厢情愿,一面之词。”崔焕之冷哼一声,凤眸凌厉,带着一丝讽意。
辰霜未再有言语,只余一抹惨淡的浅笑倔强地凝在唇角。
“司徒陵,你倒是说话啊,劝劝她啊……”崔焕之无言以对,用手肘捅了捅身边久久不语的司徒陵。
司徒陵闭上了眼。
他深知,她即将独身踏上的,是一条幽深且无返的道路。可她义无反顾,坚贞不渝。
以一己之力,救万民于水火。且心向往之,九死不悔。
像极了她的长姐。
良久,他望着眼前笑靥如花,眼眸含雾的女子。忽而半跪在地,拱手道:
“臣,司徒陵,请为清河公主殿下送嫁。”
辰霜嘴角一翘,笑中带泪,点头道:
“准。”
“我……”崔焕之犹疑着。
辰霜端端正正行了一礼,神色端肃,道:
“请崔将军守好凉州,等我们归来。”
她特地说的是“我们”,而非“我”。
万般笃定,毫不迟疑。
崔焕之仍是未缓过神来,错开她低垂的目光,望向别处,低声道:
“你……不怪我?若不是我……”
辰霜摇头,轻声道:
“我命如此,与人无尤。”
本是为了逃婚去的回鹘王庭,今日又要恢复公主之身再去和亲。
百折千回,这本就是命运埋下的伏笔,注定了要她遵循。
辰霜转身落下凝固在议事厅的两人,与候在都督府门外的香芝和凝燕一道回到了自己在凉州的府邸。
天街夜凉,风灌满袖。庭间的清荷全然开了,已近荼蘼。荷叶何田田,一风一波,漾在她心间。
草原不长荷花。这样好看的月下花开,今后许是看不到了。
许久,香芝终是忍不住小声问道:
“殿下,真的非去不可?”
辰霜“嗯”了一声,面上已无波澜,清晰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