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外传来一阵急切的脚步声。葛萨掀帘入内,面露喜色,几近是喜极而泣,大步走来道:
“殿下,你终于醒了!大可汗听闻你伤好,召你前去牙帐……”
叱炎敛衣,遮住了胸口的刀伤。
该来的总是要来,他为一军主帅,总要为此番损兵折将担下责任,给出交代。
他神色平静无波,迈着虚浮的脚步,朝外走去。
“殿下,你的面具……不戴了吗?”耳边传来葛萨迟疑的喊声。
叱炎回首,接过那副玄铁面具,看了一会儿,手指轻抚着面具上眼睛的两处窟窿。
转瞬间,他双臂猛然施力,竟生生将坚硬的面具掰成两半,断裂开来。
他随手将面具的碎片扔在地上,一双寒眸幽幽望过去,淡淡道:
“戴了面具如何,不戴面具又如何?你是不服本王了?”
葛萨被他的目光一慑,莫名觉得脊背发凉,跪地拜道:
“属下不敢!属下但凭殿下驱使,忠心不二!”
叱炎回身,头也不回地离开,走去牙帐。
一路上,偷瞄他的人不计其数,胆子大的,指指点点,窃窃私语。叱炎充耳不闻,直到被王帐前的牙兵拦了下来,道:
“大可汗正在休憩,一干人等,不得打扰。”
叱炎斜睨了一眼那耀武扬威的牙兵,浓眉微挑,道:
“你不如好好看看,本王是谁?”
岂料那牙兵瘪嘴一撇,摆手挑衅道:
“我只知玄王殿下素来面具示人,你这汉人又是谁?”他话音未落,身后几个牙兵跟着纷纷不知轻重地嗤嗤笑了起来。
叱炎不语,也轻笑一声。迅雷不及掩耳间,修长有力的五指一把锁住那牙兵的喉,别在腰上的利刃已出鞘。
他青筋突起的手腕一转,两颗鲜活的黑眼珠子被剜了出来。
“啊……”那个挑衅的牙兵捂着空洞的双眼,淋漓的鲜血从他指缝间奔流而下。
“这双眼既不认人,那就不必留了。”叱炎漫不经心地丢开了手里蝼蚁一般的牙兵,任他在地上抽搐着,撕痛得翻滚几圈。
围观的牙兵心惊胆战,霎时呆住。反应过来,忽地対手握血刃的男人大拜道:
“殿下饶命!玄王殿下饶命啊……”
叱炎转身,扫了一眼噤若寒蝉的众人,突然俯身靠近其中一个伏地的牙兵。那人浑身骤然颤如抖筛,而叱炎只用他平铺的背擦了擦手中滴血成柱的刀刃,未置一言。
此时,王帐帐门一掀,掖擎可汗醉醺醺的脸露了出来。他指着地上的一众牙兵,厉声斥道:
“剜眼怎么够?去,都给我斩了!玄王乃本汗之子,谁敢再妄言,即刻斩杀不待!”
“大可汗饶命啊!殿下饶命啊!……”哀呼声中,叱炎默不作声随着掖擎可汗入内。
王帐内的酒缸比他上一次来又多了一排。
横七竖八躺在地上,有的还没喝完酒杯扔下,酒水溅了一地,泅湿了铺地的羊毛毡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