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柱抱着胳膊靠在椅背上看着他,吴老爷看着索柱,脑子飞快地旋转:佟勇是谁?谁能指使官员给他赶车?
在他的观念里,审问他这个重要任务的人必然是主管某一处衙门的官员,一个官员能给另外一个人赶车,还毫无怨言,这人只怕地位更高!
佟勇……勇……不不不,不是勇王,她是女人,那佟勇是个男的!
吴老爷曾经远远看到锅扎拉丰阿,扎拉丰阿不是佟勇这样的长相,虽然这位扎爷年纪大了,但还是有几分姿色的,绝不是佟勇这种老迈迂腐的气质。
就在吴老爷脑子里胡思乱想的时候,索柱左边的文书研磨出浓浓的一池墨,他预感到今天要记录的东西比较多,提前准备好墨水。
文书把墨条放下,提起毛笔对索柱点头,示意可以开始了。
索柱拿起面前的纸张看了一眼,问道:“案犯何人,报上名来。”
吴老爷是见过世面的,还有股子傲慢,这时候说:“你们是头一会当差吗?验明正身不是这么问的。”
索柱冷笑一下:“案犯何人,报上名字。”
吴老爷不耐烦地说了自己的名字。
索柱问他:“你认识这本书吗?”
右边的人从箱子里拿出一本书递给了索柱,索柱举起来:“这些日子我们从你家查抄出的信件和所谓‘投名状’中找到了很多与之相匹配的记录,你怎么解释?跟你说一声,你的同伙都交代了,你不想吃苦头也要实话实说。”
吴老爷反问:“我同伙是谁?你们既然都知道了怎么还问我。”
索柱右边的人从面前拿起一张纸递给了索柱,索柱看了看说:“你这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金陵的刘桂,扬州的孙玢,杭州的黄金友。你们江南四大古城各有一个堂主,你就是苏州的堂主。下面还有不少舵主,其他人就不说了,这里面还有一群绍兴师爷帮你们和江南的官儿牵线搭桥,师爷的领头姓汪,他也全部交代了。今儿是来审问你,把你问完了我们就要回京审查你们那些会馆里面的同伙,你可要珍惜这次机会。”
吴老爷问:“你既然问过了,都知道了,何必还来问我?”
索柱把手里的东西放下,冷笑一声:“我想着你也是见过世面的人,知道进了这里想全须全尾出去是不可能的了。为着你家人着想,也该老实一点儿把知道的都说了,没想到你却是这么个态度。既然你不在乎自己烂命一条,也不在乎你家里面的人是否还能活命,更不在乎是否牵连九族。那就嘴硬下去吧。”
说完对着门口的侍卫说:“带下去吧。”
吴老爷冷哼一声,以为索柱是欲擒故纵吓唬自己,他刚才亲眼看见了文书磨了整整一砚台的墨汁,怎么可能不提审自己。
这时候文书站起来问:“你是否对刚才所述供认不讳?没别的说法在这里摁手印吧。”说着拿着印泥和一张记录走来。
他心里顿叫不好,这一招他太清楚了,这和那些不经审问就定罪的昏官有什么区别?
他大喊着:“你们不能这样!你们这是诬陷!”
这文书的力气很大,掰着他的指头摁在了记录上。一边收起印泥一边说:“说什么呢?会不会说话?什么是诬陷?这明明是你自己不愿意说的,没冤枉你。”
他抖着记录纸,上面写着:犯人不愿开口,问之不答。
文书抖了记录之后说:“你老小子别把自己弄得跟个圣人似的,就你干的那些缺德事儿,人家站在你们家门口三天三夜都骂不完,你还不知道吧,人家告你老小子呢,没想到你做的缺德事那么多,自小到大,年年都缺德!”
说着把纸张递给了一边收拾东西的人,他自己把墨汁全部倒了,而拉着吴老爷的侍卫把人架回去了。
把他扔进大牢里后,两个侍卫把栅栏锁上,摇头说:“这人白白错过了这么好的机会,听说其他那些人把同伙都给拉下水了,哭着求着减刑,他这直接奔着往死路上去了。”
到这时候,吴老爷还觉得这是他们在故意套路自己,欲擒故纵,从自己嘴里套话,可是审问的事儿又不提了。第二天看守他的侍卫撤走,换成了一些狱卒,这些狱卒都是外地口音,给吴老爷送饭的时候,吴老爷拉着人家问了几句,这才知道他们是从外地调来的。
来给他送饭的狱卒是个老人,把饭给他放下说:“吃吧,吃饱了叫我,我来给你收碗儿。”
他问这个老狱卒:“之前的那群人呢?”
之前是侍卫看守他,现在是一群狱卒看守他,这两拨人差别特别大。
狱卒说:“哦,前面是王爷的侍卫,他们回京去了,你就轮到我们看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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