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的孩子成熟得早,小小年纪就知道如何说话掩饰。
百岁虽然没日夜吃住在雍正跟前,也是天天和祖父见面的人,雍正对他很了解,这孩子小时候跟着他阿玛出去留下了一个后遗症,就是他想住大房子,小时候在外面见到屋子里有虫子给他留下了模糊且不可磨灭的印象,所以雍正就逗他:“你以前不是想着给自己盖大房子吗?”
百岁就说:“那是小时候的戏言,当不得真,我问过十六爷爷了,他说盖房子要用大梁,咱们这里没大树做大梁了。”
经过几千年的耕耘,别说中原大地,除了云贵川康这些大山里,别的地方找不到合适的木料用来建造宫殿了,就是有也要供着水军。
健康的水军不仅有作战用大坚船利炮还要有运送补给的非战斗船只,所以水军大船小船都需要,铁甲舰和小帆船都要有。
雍正就趁机教育孙子克制自己,正对着百岁讲道理呢,外面苏培盛进来了。
苏培盛来到榻前小声说:“淳亲王府的世子求见,他身上穿白……您看要见吗?”
百岁啊了一声,放下墨锭赶紧下榻。雍正呆了呆,叹息一声,对苏培盛说:“叫进来。”
弘暻进门,不敢狠哭,压抑着悲伤说:“皇上,奴才的阿玛去了。”
百岁赶紧上前扶着堂叔,这时候雍正叹息一声,跟苏培盛说:“请你六爷替朕去一趟。”又对弘暻说:“你先回去办你阿玛的事儿。”
弘暻擦着眼泪走了。
老六阿哥急匆匆地去了淳王府的园子,此时七阿哥已经换了衣服停灵。老五阿哥在,看到老七阿哥来人忍不住叹息一声。
七阿哥的张子弘曙哭得最伤心,他不敢相信他阿玛就这么没了,明明昨日还好好的,因为一家人住在一起,他倒也没怀疑是弟弟们侍奉得不好,而是觉得是贾道士药有问题。
他就跟各位叔伯兄弟们说:“必然是上次他索要批条,我们没给他蓄意报复。”
老六阿哥问:“这是怎么回事?”
旁边的太医想说话,因为身份插不上话都没开口。
弘曙说:“他说他要仿着《推背图》写□□家经典刊印出来,如今朝廷查得严,问我们兄弟要批条,让翰林院直接给他过了,这种事儿我阿玛说别管,我们兄弟就没答应,没三五天我阿玛就这样了。”
十四喊着:“这是妖道,先把人抓了!”
这时候太医说:“各位爷,那人虽然是妖道,但是老王爷的事儿和他没关系,老王爷这是油尽灯枯了。”
太医院一直给淳亲王府的人示警,但是这种话说多了招人烦,而且因为淳亲王最近能下床走动,虽然也病着,但是大家看着和去世扯不上关系,也就没人听太医院的。
七阿哥的几个儿子正在悲伤之中,太医这话如何听得进去,不把他们当同伙就已经是网开一面了,特别是弘曙,闹着要去雍正面前告状。
最终他们家混乱的局面被弘暻给压了下来,宗人府这才安排葬礼的事儿。同时弘昼带着红曙几兄弟面见雍正,陈明贾士芳索要批条未成功后老七阿哥去世这件事。
刑部不是没尸检的高手,然而淳亲王是圣祖之子,皇帝的亲兄弟,怎么可能被解剖,所以这尸检这事儿提都不能提。
雍正听了对弘曙说:“朕必会给你们阿玛一个交代,既然人没了,先安葬吧,人死为大入土为安,回去吧。”
这时候弘晖已经从木兰回来了,此时在圆明园里面关着一个死囚,正涕泪交流的地上翻滚。一个太监跟弘晖说:“这是加大了药量的,催着贾道士多炼丹,一开始喂他十颗八颗,后来喂他二三十颗,前几天计量最大,五十颗,能当饭吃了,一天不吃就成了这么模样。”
这死囚翻滚到对面去了,弘晖追着过去看,就看到这死囚拿脑袋撞牢房的栅栏,栅栏上血迹斑斑。
太监在一边说:“这还是好的,再过一会就要咬自己了。大阿哥,您别看了,这人等会的举动更不堪入目。”
弘晖皱眉,从牢房里出来,耳边还残留着刚才那死囚的哀嚎。他急匆匆地进了书房,雍正正在发呆。
弘晖说:“阿玛,儿子看了,那死囚已经废了。听太监说他以前死不悔过,现在为了得到几颗药丸什么话都说,而且行为癫狂,不像是个人了,留着没什么用,不如给他个痛快!”
雍正叹口气,就要从榻上下来。
弘晖赶紧扶着他,弯腰帮他穿上鞋。雍正扶着他的肩膀说:“朕是找了几个病人,让这些病人吃药,他们说离开这药丸子病就犯了。幸亏当初听你姑妈的,没急着服用贾士芳的毒丸。”
弘晖听他说“毒丸”就知道这是要杀贾士芳。弘晖扶着雍正出门,雍正跟弘晖说:“这事儿交给你,查明他的那些药材是哪儿来的,再推出去斩了。”
弘晖应了一声。
贾士芳此时还混迹在权贵之家,因为他来的时候弘晖带着些权贵子弟去了木兰,现在这批人回来了,所以贾士芳就和这些人混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