抠门的雍正想到花钱之后瞬间觉得呼吸不畅。在他看来,这钱没必要花,如果真的想改善那些民夫的生活不如把布料发下去。
海棠特意来园子里解开他的疑惑:“有的时候有些钱是必须花的,我来给四哥算算这里面的账。这十万件衣服做了,不只是收获码头民夫们一声感激,最要紧的是训练出一批手艺好的女工。这些女工对于机器的升级迭代和拉升纺织行业的贡献非常大。纺织行业不仅仅是织布,制衣很关键,因此这些女工和制造衣服的女工一样重要。”
这些女工不仅仅是做衣服,也可以做其他的,比如窗帘桌布。做得好了成本压下来,可以对外出口,也可以对内拉升消费,关键是能刺激产出。
所以这十万件衣服就是学费,是必须走的一步,民间的商人因为成本和收益是决计不会冒这么大的风险,这个时候就需要官僚资本介入。
重要的是这个行业是劳动力密集型产业,能解决一些人的生计问题。让困于家庭的女人出来做工,这是很难走的一步,也是必须走的一步。
雍正对女人出来做工无感,但是对解决一些人的生计是很看重的。
京城作为一个大城市,这里面无业的人很多,海棠小时候出去还被地头蛇讹过呢,所以给这些人找活儿干,只要有钱拿,这些人都会老老实实地去做工。
他就说:“你的办法也有一些道理,但是这钱也不能全让进出口商行出了,朕从国库调拨一些。先试试再说。”
能让他从国库里面调拨一些银子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雍正也有想法,这个行业里需要的人多,制作成衣的女工人越多,前期妹妹赔的也就越多。然而这还是国事,把其中十分之一的花费让国库承担了就行。
这话说出去后他立即把弘晖找来,给儿子讲了不少怎么花钱的前提。
也就是说他杜绝以后的皇帝随便花钱的行为,想要满足其中一项才可以花钱。然而这些话在弘晖听来觉得太死板僵硬了。
难道将来要出现新的问题后,可不可以花钱还要再讨论一下吗?一群人在大殿上,一方搬出祖宗规矩,另外一方又要摆事实讲道理,扯上三天三夜都扯不出一个结果。
这也太守旧了。
弘晖忍了又忍,觉得皇父固然有其可敬的一面,也有其值得反思的一面。人世间的事情哪里是一成不变?是无时无刻不在变化的。秦始皇还想要秦朝的江山万万年,可最终却是二世而亡,人的意志并不能控制事情的走向。所以此刻弘晖表面上听得很认真,但是他绝不会把这样的道理这样的花钱前提讲给子孙听。
什么祖宗规矩,这些东西已经陈腐不堪,跟不上时间了。祖宗制定规矩的那一刻或许是好心好意,但是祖宗哪能料到日后的事情?就好比当初世祖章皇帝需要用联姻来笼络北方的权贵,然而此时此刻在弘晖看来已经没必要再维持联姻,有火炮和利益,他们自然会归顺。
弘晖的理念日渐成熟,和皇父对天下的看法已经发生了根本区别。只是考虑到前面有无数储君倒霉的例子在,他尽量少说话多做事,在大权到手之前权且忍耐。
忍耐也是人生路上的修行。
所以弘晖知道怎么讨好皇父开心,不仅仅是要对他表达出孺慕之情,还要把自己变成他心目中完美的储君。这个储君要少说话多干活,要懂得谦逊,要知道民众劳苦。如果能在生活上俭朴一些那就更好了。
这些弘晖都能做到,甚至他对物欲也没什么执着的,能和皇父一样简朴。
雍正教育儿子的过程很满意,儿子不单单是乖巧听话,他还有自己的主见,也会在某些事情上发表一下自己的看法。尽管稚嫩,然而这个年纪提出这样的看法已经很难得了。
总之父子两个相处得很愉快。
说完公事,雍正开始说起私事来。
他捧着杯子说:“朕有件事要和你说一下。”
看到他态度慎重,弘晖不由自主地端正了自己的坐姿后问:“是什么事儿?”
“不是朝廷里的大事儿,是一些小事儿。”雍正把杯子放下,说道:“朕想养狗了。”
“哦!”弘晖没说话,毕竟二哈都去世好几年了,而皇父是真心爱狗。
他说:“这真是小事,嗯,您挑好了吗?”
“没呢,这事儿朕还没办,和你商量下。”
弘晖一方面想着:这有什么好商量的,你想挑就挑。一方面又不可避免地想起了二哈,然后在脑子里面冒出一个很荒谬的感觉。
就好像皇阿玛要再婚,询问自己能不能接受后娘一样!
弘晖赶紧把这种近乎荒唐的念头从脑袋里抛出去,可是他也没办法说出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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