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拉回去!哎哟,我就说如今咱们满人大部分都没了关外的习俗了,就马齐这地位这身份,他们家不仅没把孩子带走,第二天孩子又来了,还带着刀,要断指明誓!”
“啥?”扎拉丰阿惊呆了!
伊都立接着说:“她小姑娘要砍自己的手指,王府的人拦着不让砍,但是这姑娘就是要动手,最后把指头给砍伤了。十三爷很生气,让人把这姑娘送富察家去了。你说说这不是跟着汉人学坏了吗?早先在关外的时候咱们哪里讲究这个,寡妇再嫁就是常态,现在反而讲究起贞洁了。”
扎拉丰阿被冲击得说不出来,他想了想说:“我是绝不会让我们家莹莹做这种事儿的,她就算是带回来个洋人我也认了,我还劝着我们格格一起认,绝不会讲究什么家风门楣,这玩意有用吗?”
伊都立说:“若不是富察家怂恿这姑娘会干出这种事儿吗?也可能有这想法,但是你想想,提把刀来自戕,这……她一个锦衣玉食的女孩有这勇气吗?”
扎拉丰阿心有余悸,看看旁边坐着专心啃肉的安康,赶紧把孙女抱在怀里搂着。安康是他孙女,他都没法想象日后安康受到伤害了自己多难受,更是不会起心思默许纵容或者是怂恿她为了家风门楣伤害自己。
伊都立对这些人骂骂咧咧,从京城的官员骂到了读书人,还骂他们荼毒经典,说:“这些人连小说都不放过,狗尾续貂,居然给西游记添一笔,就是唐三藏他娘从贼后全家团聚自尽,被救下后又自尽,你说这群人怎么自己不去自尽!”
本来是高高兴兴出门吃烤鸡,结果扎拉丰阿抱着吃得一脸油的孙女骂骂咧咧回了家。
海棠就问:“这是怎么了?”
安康在玛法的怀里说:“好吃!”
旁边跟着的太监赶紧说:“主子,大格格今日吃得有点多,八成会积食。”
海棠立即叫人来给安康喂消食丸,又让人给小孩子推拿,忙活完才注意到扎拉丰阿。
她问:“你刚才是不是下车的是骂骂咧咧?和伊都立反目成仇了?”
“没有,”这时候的扎拉丰阿冷静下来,觉得自己受到了朋友的影响,毕竟伊都立这家伙最近怀才不遇,常怀怨愤。但是这家伙说的这几件事都是实事,而且也太气人了。
他不愿意让海棠也跟着生气,就说:“跟他抱怨了几句,这话还是不让您听了,您听了之后心情不好,我们家格格是做大事的,日常是该冷静的。”
海棠没当回事儿,因为伊都立和扎拉丰阿两人也没什么正经事,伊都立在她的印象里都不是正经人。
扎拉丰阿此时转了话题,问海棠:“您今儿请谁了?”
“哦,请了十一弟妹和桂枝妹妹,又请了一些妇人,打算开一家铺子,卖些小物件,也能接一些定制衣服的活儿。”
“哦,听着不甚要紧。”
“嗯,如今不算要紧,毕竟很少有人出来买成衣。这家店做起来后,给京城一些妇女找一份活儿干,顺便卖一些成衣鞋履和包袋。”
扎拉丰阿就问:“她们有生意吗?”这年头大家都是自己买布回去做,谁会愿意买这些。
有这问题的还有舒禄克,他听着不靠谱,但是想到勇宪亲王的手段,就觉得自己没一双慧眼看不透玄机。
桂枝说:“怎么没生意,姐姐现在给了生意,那个学堂,就是在马鞍山上的书院不是快修好了吗?给这些孩子的被褥枕头衣服要提前备好,这是一桩生意。还有就是码头的力工,他们的衣服不耐磨,但是又不是有钱经常换衣服的人,给他们的衣服姐姐一口气订下了十万件,你算算这一件多少利润?”
舒禄克就说:“既然有生意,怎么做出来?十万人的衣服要做到什么时候去?”
“我一开始也犯愁,但是有一种新机器,做得可快了。”
舒禄克想象不出来,十万件,这是多庞大的一个数目啊!有十万个力工吗?这十万件需要成千上万的绣娘来制作,有一万个绣娘吗?
他怎么想都想不通。
园子里的乌雅氏也在纳闷:“行不行啊?我听了这数量觉得心惊肉跳。”
乌雅氏说完拉着桂枝的手说:“我活了这么久,这一辈子也算是快到头了,我这一辈子跟着你老子和你哥哥享福了,该吃的吃了,该见的见了。好多事儿都已经宠辱不惊,但是到现在都不知道你姐那脑袋瓜子是怎么长的。按道理来说,她出面做的事儿应该是没问题的,但是我想着这事儿怎么这么不靠谱呢”
说到这里,她接着说:“前两天你姐姐让人把内务府的那一堆布料给拉走了,内务府有人没差事,你姐姐就让这些人把布料展开把上面有虫眼的地方给剪掉。又送去煮了煮,现在在外面晾着呢?”
“晾哪儿了?”
“城外啊!这些东西挂到宫里不成体统,放在城里只会让人家当景看。”
乌雅氏心里面很纠结,按道理来说,女儿干过很多大事,不是那好大喜功的人,也不是那喜欢大场面的人。但是这十万件衣服真的是把所有人都给惊着了。
雍正特意把海棠叫来问有必要制造这十万件的衣服吗?这衣服做下来要花多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