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乐芸笑着点头,“奶奶您真好。”
老太太一愣,摸摸脸上笑出来的褶子,“很少有人说奶奶好,小丫头是第一个说的。”
“认识字不?”
盛乐芸摇摇头从中铺给爬下来,“我今年九岁了,还没上学呢。他们说带我去京都上学,不然我是不会厚着脸皮跟来的。”
“奶奶您先吃着,我去洗手。”
老太太就让小李跟着,“就从人多的那里走,跟孩子的父母说,我帮着买了些特产,花了十五块,让他看着给。”
盛乐芸听得眼睛晶亮,忍不住竖起手指头,“奶奶您真是太厉害了!”
老太太笑呵呵道:“对待这样捂着脸皮,又不大方的人,就要祸害他们的钱包。没道理让他们好处占尽。”
盛乐芸使劲地点头,“巧了,我也是这样认为的,哼,他们敢带我去京都,一方面让俩人的夫妻关系光明正大,一方面拿着我刷好名声。”
“那他们就得将我给供起来,还想让我当他们孩子的保姆,这是不可能的,天塌下来都不可能的。”
老太太瞧着小丫头那灵动狡黠的眸子,忍不住刮了下她挺巧的鼻子,“是,我知道你是个机灵鬼。”
“不然我也不敢出手帮你,否则呀,这会儿你是舒坦了。”
“等奶奶一离开,指不定那对夫妻俩,怎么欺负你呢。”
盛乐芸听了诧异,小声地问道:“所以,奶奶您,您知道在候车室我是装的?”
她当时只想着车站里都是陌生人,注意力都放在了萧学真和任星晨身上,根本没有注意到旁人,也不觉得需要注意。
再说她个子矮,候车室里人挤人,如果不是临近的几个特别盯着她,怎么可能发现她的小动作?
老太太笑着点头。
“那,那您还帮我,不觉得我是个耽误母亲再婚的坏孩子?”盛乐芸脸上没有一点紧张害怕,只是单纯地好奇。
老太太呵呵笑着摇头:“不会,孩子的心都是干干净净的,要是染上污色,那都是大人们干的事情。”
“没有谁吃饱了没事干,非跟家长耍这种心眼,再说了你这又小又黑又糙的模样,如果不是你妈妈亲口承认,谁也不敢想象你们是母女俩。”
“再加上你父亲是烈士,我不管怎样,都该向着需要帮助的小同志,伸出手来。”
盛乐芸眉眼弯弯,特别郑重地冲老太太鞠躬,“奶奶您是个好人,谢谢您的帮助。以前是我傻,也是我对当母亲的人抱着些幻想,才让自己过得这么凄惨。”
“往后不会啦,我会成为自己的小公主,让所有人都能注意到我的光彩!”
“好丫头,快去洗手吃饭,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可别恶伤了自己。”老太太又摸了摸她毛糙的头发。
盛乐芸嗯嗯着,手里忙活一通,开始往人多的地方走。
萧学真努力了半晌,已经是车厢里人人都知道的,在京都明日报社真人真事栏目的主编萧同志。
大家伙有说有笑,分享着吃得,还玩这牌,感情真得是跟坐上火箭似的,蹭蹭上涨,恨不能掏心掏肺了。
萧学真身为一名主编,特别清楚人脉的重要性,尤其是他负责的是真人真事栏目,如果哪一期能够请到一位重量级人物,那么他距离总编的位置就越近了些。
所以他看向每个人,那都是头上挂着升官发财光环的。
“爸爸,我一清早做得肉粽子好吃吗?”
“我为了包一锅粽子,一晚上都没睡觉。刚刚您给我送饭的时候,没给那位奶奶留两个尝个味道?”
脆生生的爸爸,让众人好奇地看过去。
啧啧一个穿得皱巴巴、歪斜着领子、带着洗不尽污渍白裙的女孩儿,很突兀地出现在大家身后。
那小姑娘眼睛很漂亮,又大又水汪汪,不过这黝黑泛着糙意的皮肤,就像是一层面具糊在脸上,特别违和,让人难以忽略。
而且她的头发枯黄带着天然卷,凌乱得跟个鸡窝似的。
大家伙内心有些嫌弃,甚至有人喊道:“乘务员,乘务员,卧铺不是买票才让进吗?从哪里来的小乞丐混进来了?”
“这一身脏兮兮的,谁知道身上有没有跳蚤和虱子的。病从口入,大家都吃着饭呢……”
还有人直接开始驱赶着盛乐芸,“去去去,小要饭的,上别地去。这里没有钱没有吃的,再往前凑,信不信我将你从车窗里扔出去?”
并不是所有人的同情心泛滥,而且这个年代吃不上饭的也不少,一家子紧紧巴巴的。哪怕已经实施了计划生育,可是家家户户有两三个孩子也不罕见。
人们素质不高,尤其是一些女同志,最喜欢占便宜了,大人不好王跟前凑,就弄个可怜兮兮的孩子博得同情心。
问题是你让人得逞一次,就像是捅了马蜂窝,往后哪次没有如人意愿,就要接受道德舆论的谴责。
他们都是爱惜羽毛的人,也是自持身份的,当然不愿意被人缠上。
盛乐芸笑着说:“这位大爷,您不知道杀人要犯法的?”
“您现在是明目张胆地策划杀人,我要找乘警叔叔来。”
“没有百八十块钱,我可是不会放过您噢!”
开口说话的人,差点没咬到自己舌头,这小丫头嘴皮子可真是溜,说得这些话怪唬人的。
“呵,我不过是开个玩笑。倒是你,我还说你要一直盯着我口袋,惦记着我钱包呢!”
盛乐芸惊讶地睁大眼睛,“大爷,我虽然手上全是干活的老茧,但是我是辛勤劳动者,从小用劳动养活自己,不干偷鸡摸狗的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