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几个人满足地靠在椅背上,她踢踢贺青冉,“姐姐去刷锅洗碗!”
贺青冉眉头一皱,到底是认命地起来,挽袖子钻入厨房。
夏昭芸趁着这个时间洗了个澡,浑身舒坦地擦拭好头发。
天色暗下来,拉开灯泡,屋子立马明亮如白昼,她忍不住抿唇笑,自己这是又捡了个便宜吧,毕竟是童玉香给儿子备的婚房、霍厂长又自掏腰包补交钱,这里面的装修都是捡最好、最舒心的做得。
连灯泡的瓦数,都比其他人的要大!
孩子们围着贺青冉,听她手舞足蹈地讲西游记的故事。
夏昭芸将后勤送来的布料挨个翻开看,不同材质的布料都有两三种颜色,每一块不算多却也够娘三个做一身的。
她拿出笔和纸,在上面勾勾画画,准备给俩孩子做三身衣服,然后家里四个人每人两套睡衣。
画出图,她又将每个人尺寸量了一遍,火速开工。
夏昭芸做衣服很快,粉笔勾勒、上剪刀裁,再拿到缝纫机上走两边,那速度快得让贺青冉直咂舌。
她禁不住痛心疾首道:“芸芸,你怎么什么都会呐?我为什么不是男人,放着这么优秀的贤妻良母不能要,往后还要伺候男人……”
夏昭芸抿唇笑着:“让你伺候的男人不要也罢!不过,冉冉,我觉得一些家务活你可以尝试着做做,不需要多精通,起码用的时候不求他人。”
贺青冉点点头,“好啊,小夏师父,往后请多多指教!”
说着她有模有样地冲着夏昭芸作揖,惹得俩孩子跟着拜,顿时四个人笑成一团。
第二天,夏昭芸刚一起身,旁边俩小家伙就揉着眼睛跟着坐起来。
院子里的新衣服已经干了,她给他们换上。
小如愿是白色上衣蓝色短裤的水手服,小如意则是水手裙,还都带着湛蓝色渔夫帽,夸着同色的布包。
他们欢喜得不行,在衣柜镶嵌的镜子,挺胸抬头来回地走着,还时不时敬礼,小脸蛋洋溢着满足的笑意,甜甜地直喊妈妈。
被吵起来的贺青冉,挠着头发,挨着门框瞅,看看孩子们,又瞧瞧夏昭芸,突然惊诧地凑过去跟她咬耳朵:“哎呦喂,芸芸,还别说,我才发现你们长得好像呐!”
“人家有啥夫妻相,你们这是母子像吧?尤其是那狐狸眼和鼻口的,对了,就这跟小孔雀般臭美的模样,更像是一个模子里出来的。”
夏昭芸轻笑着点头,也跟着又感叹了一回:“昨天我也发现了,或许这就是缘分吧。”
早上喝得金灿灿浓稠的小米粥,吃得是鸡蛋呱嗒,香软劲道,配着脆口微辣的黄瓜咸菜,贺青冉一不小心再度撑得摊在椅子上,满足而无奈。
孩子们也是吃得喷香。
将孩子们送到幼儿园,他们虽然年纪小,但是因为父母早早离开,在大伯家过了半年寄人篱下的日子,心性早熟,一点没有同龄孩子该有的恐慌、害怕与对大人的依恋。
他们就是微微红着眼眶,小声一遍遍确认夏昭芸会来接他们。
越是如此,夏昭芸和贺青冉越发心疼,抱一会儿摸摸头再亲个脸颊,终于在老师不耐烦的目光中,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噗,”贺青冉突然笑起来,“我昨儿个还担心咱俩新手妈妈照顾不好他们,不过才处了没一天,怎么感觉跟亲生似的?”
夏昭芸也笑着点头,“说到底是孩子听话懂事,一个个小鬼精,知道怎么招人疼爱!”
厂子后面是个小型集市,以生产队为单位售卖各种农产品,她们是看见什么都想买,克制再克制,也是将两辆自行车都给绑得满满的。
这么多东西,归置到空荡的家中,总算有些人气了。
接孩子们的时候,夏昭芸向老师请了半天假,次日赶早起来蒸馒头、炸鱼、炸丸子、蒸鸡、做红烧肉,一一收入食盒,早餐是馍夹肉,几片黄瓜、一筷子豆瓣酱、青红椒碎,再加上两块软糯的红烧肉,一起夹入到新蒸的馒头中,配上丸子酸汤。
一天好的心情,就从早餐开始嘛!
在自行车车把一边挂食盒,一边挂水果,她包里还塞了一小瓶二锅头、一包牡丹烟和一副手套,驮着俩孩子去了附近的墓地。
这是个荒山,因为土地贫瘠、山石较多,成为不少单位安置去世职工的地方,只有一位老汉住在山脚下,养着一只狗时不时巡趟山。
见了她领孩子来,老汉只探个头喊了声:“同志不能在山上烧纸……”
夏昭芸笑着点头应声,停好车子,一手拎东西,一手牵孩子。
按照指示牌她寻到了昭阳制衣厂的位置,又根据年份寻到了霍天颢的墓碑。
五月份已经迈入了夏季,杂草丛生,一座座墓碑冷冰冰地矗立其中,因为四月份是清明,不少墓碑被清理了一遍,草木倒不是太高。
可是霍天颢的墓碑旁的草已经淹没碑文,她来回了两三趟才寻到。
夏昭芸眸子微微湿润,将东西放下,叮嘱孩子不要乱走动,塞给他们点零食,便戴上手套开始清理起来。
杂草并不大好清理,除了普通的青草外,还有一些扎根丛生的荆棘、苍耳、鬼针草等颇难清理的植株。
哪怕隔着劳保手套,她的手时不时被扎到,没多大会儿,已经有血晕染了手套。
紧抿着唇瓣,她以为自己已经够命苦的了,可霍天颢更是天空中划过的流星,只璀璨一刹那,再也没人能记起他。
霍家俩老人、霍主任,是惦记着他,但是有几分真心实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