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厂长的公子,名牌大学毕业的学生,有能力有本事,不该为了我,将宋家扛在肩膀上。”
“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他在家里处境本就不好。我不想他为了我,对他小娘童家做出让步。”
“我一个人承受着就好,所以我答应宋阿姨跟童元彬定亲,甘愿当父兄前程的铺路石。”
“谁让我是宋家养的,这是我的命!”
“如今,他已经永远离开人世,而我也从宋家惨烈地挣脱出来,右手废了左耳也听不清了,这十多年造成的遍身伤痕,难道还不够偿还宋家的养育之恩吗?”
“人生有多长呐?我不想再顾及世俗的眼光,哪怕守着他的名字渡过后半生,也是开心和满足的!”
“这世上,再也没有谁能陪着我傻乎乎地半夜淋雨;没有谁在我饿肚子的时候,将自己的早餐让出来;没有谁在我例假的时候,倒了半包红糖,给我冲鸡蛋;也没有谁能因为我一句想吃烤地瓜,奔波半个京都……”
“曾经有一个这么爱我的人在跟前,我没有珍惜,胆怯懦弱地偷偷看着他,祝福着他。殊不知,他只是爱我,想跟我在一起……”
“他在人世的时候,你们追捧他,难道如今他冷冰冰躺在地下,不能容我自私一回,只当他霍天颢的媳妇儿吗?”
“要不是他说过,此生最大的愿望就是看着我幸福快乐的生活,我早就不想活了……”
说着她悲痛欲绝地倒在贺青冉的怀里,浑身颤抖弥散着浓重的悔意和思念。
“冉冉,我好想他呐!”
“我只想跟他说,没有他的世界,我怎么可能开心快乐起来呢?”
“我每天努力笑,努力活着,真的好辛苦、好累……”
“为什么他们还要逼我呢?”
夏昭芸凭借一己之力,让整个食堂都笼罩入一股悲伤的氛围中。
人们接受的东西有限,也就每天半空中悬挂的喇叭、过期的报纸、更换不及时的宣传栏,然后便是各种乱飞的八卦。
他们热爱八卦,也为八卦贡献着自己的热情,但是真正能走心的有多少呢?
电视还没普及呢!
人们哪里受得住她的功力,泪点低的女同志都开始抹眼泪了。
“她说得是真得吗?”
“假不了吧?当这么多人的面,被逼成这样了,能假吗?”
“霍同志多优秀的人,眼光肯定高。宋若芸撇开不知道真假的名声外,确实也优秀,长得好、跳舞好、每次见人都带着微笑,跟男同志也都保持着距离。如果霍同志有喜欢的人,应该是她吧?”
“我见过他们俩前后走着过……”
“宋若芸同志,应该真不喜欢童元彬同志。虽然童元彬同志也不错,可俩人在一起,那宋若芸同志可没有当人对象的娇羞……”
“她都这么说了,将自己跟霍同志绑定在一起,要不是真得,你们能做到吗?”
女人们纷纷摇头,人死如灯灭,她们才不要搭上名声呢。
大家都呈现一边倒的架势。
霍思童面色铁青:“宋若芸,你什么意思?你别以为扯上我哥哥,就能逃避将宋珍宝推下楼的事实!也别想利用我哥,为自己谋好处!”
夏昭芸强撑着站起来,一字一句道:
“霍思童,这事我还要找你理论呢。”
“天颢哥是英雄,但他不该被你们抢了他父亲的人消费。为所欲为的是你、你母亲和舅舅一家!”
“他为集体牺牲,从来没想过借此给自己和家人谋什么福利。你们这些恶心的人,只要不提他的名字,我就谢谢您们了。”
“至于我推宋珍宝下楼?你有什么证据?我能够站在这里,就代表我无罪,我无辜!”
六十年代文工团一姐(6)
夏昭芸惨淡笑笑:“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招谁惹谁了,你们一个个对我敌对得紧。难道你们不带脑子思考问题,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说不定你们被人当成一把杀人的钝刀,一下下生磨人心!”
“我今儿个就将话撂在这里了。我是霍天颢的媳妇儿,一辈子都不会嫁给旁人。我不会因为他是英雄就给自己谋求半点福利。”
“我只希望你们能够对我理智、公正、公平和最起码的尊重。”
“等我条件合适了,我会选择个孩子过继到自己名下,让他姓霍,将会是我跟天颢哥的儿子,但是他跟霍家没有半点关系,不会争夺什么财产。”
“我只希望霍天颢这个顶天立地的英雄,能够有人记得他曾经多么伟大,为了集体利益做出的牺牲!”
这一字一句铿锵有力的话,像是锤子般一下下敲击着众人的心,激荡出羞愧来。
他们都清楚不论男女老少,一个人的名声有多重要,也十分爱惜自个儿的名声,但是他们背地里只顾自己舒爽、图个嘴瘾,没少踩踏别人的名声。
他们从来不觉得自己的一句话,就是那烧火助燃的一根稻草,也可能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原本大家还对夏昭芸有些怀疑,毕竟过河拆桥的人多了,她真能坚守这么久吗?年轻人的感情浓烈而至,却也能迅速消散。
但是夏昭芸连领养孩子的事都有了打算,也明确表示不会沾霍同志的光。
那夏昭芸为霍同志守寡的事,确定无疑了!
众人此刻心里对她再无轻视,只有一种敬佩、拥护,以及听信流言蜚语对她造成的伤害而愧疚不已。
“对不起宋若芸同志,”之前的男同志赶忙上前,“是我肤浅,做事不妥当,给您带来了困扰,这两张音乐会的入场券,就当我的赔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