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轻苑赶到最前头,拦住他去路:“夏夏,我真是妈妈,你忘了吗,小时候你在京市四合院住过……”
“许女士。”纪淮周剪断她的声音。
时间最能失人的理智,终于寻到阔别多年的女儿,许轻苑一股脑地只想把话倾诉尽。
可这话让纪淮周感觉到颈窝里小姑娘的脸在用力往下埋。
纪淮周因此彻底揭开了阴暗的那一面:“想谢罪,等我妹妹愿意,她愿意,檀园3号的门,我勉为其难给你开一开。”
“但她要是不愿意——”
他眼神出现狼攻击的本性:“你再敢对她多说一个字,最好祈祷我死了。”
许轻苑心下一颤,只觉得眼前的人是个平静的疯子,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她没再拦路,何况人来人往,闹大了要引来看客。
那晚的约会还是落了空。
他们没去吃日料,没去电影院,直接回了檀园。
许织夏是被纪淮周抱回到房间的,她一路都没声,低敛着眉眼,洋娃娃一样安静。
纪淮周抱她坐在沙发,让她倚着自己,他望着吊顶晃眼的灯光,思绪被晃回了最遥远的开始。
棠里镇那间屋子里,她害怕地抱着膝,蜷曲着,在他腿边挤成一小团黑影:“哥哥,天好黑。”
他下楼,不通电的前屋,懒靠椅背,拆着吐司,无悲无喜地问小孩儿什么时候走。
“赖我这儿等谁呢?”
她很小声:“我想等妈妈……”
“你妈妈不要你了。”
他说完这句话,她眼底就泛起了一圈红。
这不算重话,但小孩子的钝感,永远不会理解,他这句话有多中肯,那个年纪的她,始终不知道自己是被丢弃了,不知道妈妈不要她了。
尔后某夜,烛光摇曳,小孩儿委屈问:“哥哥,妈妈真的不要我了吗?”
他擦着湿发反问:“妈妈对你好么?”
她思索着模糊的记忆,点点头。
或许她一直都在等着妈妈回来接她。
一边听话地跟在他身边,一边没有尽头地等下去。
时间一天天地过,她长大了,等得也麻木了,等待过了头,念头变成了执念。
执念的根埋着,执念就轻如鸿毛,根挖出来了,会重得困她一生。
眼下她的心情必定缠乱成了线团子,不能去硬拉,得先找着线头,再一点点绕着套出来。
“小尾巴。”纪淮周叫她一声。
她睡着般一动不动。
他指尖去拨了拨她耳垂,真有那么回事似的说:“哥哥饿了。”
许织夏睫毛动了,听到这话,她才回了点魂,脸离开他胸膛自己坐着,不再趴他身上。
意思是让他去吃晚饭。
“我去煮碗面。”纪淮周俯下腰和她平视,抬眉笑说:“等会儿端上来,能陪哥哥吃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