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又又眼神熠熠:“好看吗?”
屋内墙边,程澍礼一手插兜,一手拎着鞋子,目光笔直地看向她,静默良久,笑了下。
然后他弯腰,轻轻将小皮鞋放到地上,没有说话默然离开。
棠又又怔忡两秒,快步追过去:“好不好看!你为什么不讲话!好不好看嘛!”
不想说话是因为难以形容,程澍礼想。
难以形容这个瞬间。
过去是,现在是,他将来仍然会是一个研究者。
但在这一秒,他不想再探索未知。
只想遵从内心,记下这个瞬间。
他的九号云朵,下着小雨。
开了一朵小花。
第二十六场雨
参加婚礼的前两个小时,李多聿和景祎来了。
知道他们是程澍礼的朋友,恰好最近正在贵州这边出差,阿尧便一道邀请了他们,跟程澍礼说一定要一起来。
听说寨子里来了个厉害的中医传人,中药基地的负责人立马过来,想请景祎去他们的试验田看看药材质量。
景祎收回给六六把脉的手,走前通知家属:“肾脉虚浮,淫火攻心,思春了这是,找个良辰吉日给它割以永治吧。”
吊脚楼里只剩下程澍礼和李多聿。
李多聿背对门口坐在餐桌旁,大腿略微分开,双手分别搭在两边膝盖,眉头紧锁看着桌上并列摆放的两枚银元。
程澍礼坐在对面,他的身后,棠又又趴在书桌上,鼓嘴吹插在奖杯上的风车。
“这两枚都是真货,山东大扣银元。”聊起专业相关,李多聿不似和景祎打闹时那般吊儿郎当,他神情微肃:“当时民国政府主要发行的银元,是中央版银元,统一由天津造币厂铸造,人物额头饱满,衣领扣子贴合身体,背面嘉禾饱满挺立,而你面前的这两枚,不仅人物额头稍瘪,扣子突出衣领,而且背面嘉禾干瘪凌乱,明显是山东大扣的特征。”
程澍礼问:“那这两枚银元是山东产的?”
“不是,现在没有任何直接证据表明它们的产地是山东。”李多聿说,“而至于它们为什么叫山东大扣,流传最广的说法是这版银元由一个山东收藏家最先发现的,不过也有人说青岛曾经小批量制作过类似的银币,推测可能是青岛铸造的,还有些其他什么南北军阀的说法,众说纷纭,但是目前都没有定论。”
程澍礼目光落下来,两枚古朴的银元躺在深褐色木质桌面,反着冷光,仿佛一双把一切都看倦了的眸眼。
顿了顿,李多聿好奇问:“这玩意儿你从哪儿来的?”
程澍礼回他:“一位村民的孙子在后面荒山捡的。”
“捡的?”李多聿声音上扬,颇多迷惑,“1935年之后银元基本就不发行了,但因为一些特殊原因,西南那边大概用到了五十年代,不过那也应该是中央版银元,山东大扣主要在东边流通,而且因为发行量少并不多见,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难不成是有人带过来的?”
程澍礼问:“你也不知道?”
李多聿又仔细看一眼,不解摇头:“太奇怪了。”
然后他身体向前,挑了挑眉问程澍礼:“你花多少钱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