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每个角落的怨恨和不满都在累积时,破道应运而生。
它是社会的崩溃之潮,是恐惧和怨恨的最终反噬。
而这个‘架空年代’里,破道的,显然就是这纳兰府。
因为在此之前,根本没有祟气和灵气之分。
船身颠簸,待壁画中的雾气散去了些,她终于看到了小少爷的衣角,他往岸上逃去了。
林以纾将船靠岸,踉跄着从船上跳下来,一路追过去。
脚印湿漉漉地印上了岸。
雾气中,河岸的两侧,不停有人跪在地上,麻木地重复着壁画中的剖腹自尽。
鲜血在雾气中四溅。
林以纾一路跑过去,发现这些出自纳兰的献祭之人,服饰各自相异。
他们中,有的服饰朴素而原始,人们身披由粗糙草木纤维编织的长袍,颜色沉郁的土黄和褐色相互交融,袍子的边缘几乎未加修饰,唯有几根动物骨饰轻轻垂挂。
有的宽袖长袍,颜色以深蓝、墨绿为主,腰部的带子和袖口处环有刺绣。
有的穿着直裾长袍,衣料以细致的丝绸和绵布为主,有的穿着大襟长袍
其中,也有林以纾熟悉的纳兰族的衣饰,是属于他们这个朝代的、纳兰族的传统游牧服饰。
那么其他的纳兰人呢为什么服饰会相差得这么大,他们真的来自同一个地方吗服饰的演变根本不是同一个体系的。
仔细一看,竟然有九种不同的服饰。
这些人根本不可能回答她的问题,他们若雾气,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生前的献祭。
纳兰族,是一个很有灵性的氏族。
也正是纳兰氏,记录下了谶书。
林以纾左眼疼得厉害,她管不了这么多,只想快些找到那小少爷。
她要拿到有关破道的记载,她要出去。
她用雪刀撑着身体往岸上深林中走,血迹从裙裾滴落,她仿若感知不到疼痛,眼中尽然是对一切的执着。
她的眼皮不停地跳动,隐隐约约感应着,她离破道的真相越来越近了。
深林中,每个树皮上,都刻画着不同的图腾。
如同千百张谶页。
林以纾放缓了脚步,因为她看到了树木上对有关破道的誊绘。
破道是没有形态的,所以树皮上,画的是一团巨大的黑气。
人们跪伏在黑气前,祈祷它的降临。
一开始,破道只是一团微弱的黑气,它此时还没有被赋予破道之名,但是人们的怨恨、痛苦、虚无滋润着它,黑气越来越大,它响应了信徒的呼唤,降生于大地。
降生的黑气硕大若阳,信徒喜乐,非信徒恐惧。一群纳兰人跪在地上绝望地记载着破道的降生,他们用最后的生命将这一末日图景记下。
黑气吞噬了这个世界。
林以纾看到这里,发现深林之上的天色全然变黑了。
就好像破道真的张开了大口,将整个林子全部吞吃掉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