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择一,你去杀了东洲的那个质子,你就不用嫁给他了。’
‘选择二,你嫁给东洲质子,等你们诞下孩子后,你再杀了他。’
东西两侧门,代表不同的两个选择,也代表戏幕的分岔口。
林以纾的手上多出了一把尖锐的雪刀。
‘林以纾。’
这次是对她说的。
‘你不是知道了你的王兄一直将你蒙在鼓中么,被最亲近的人欺瞒,我都替你觉得伤心欲绝。去杀了他,走向东侧的门,一切就可以结束了。’
‘你一定很恨他吧,现在他是分身,你杀他易如反掌。’
‘去做你该做的选择吧。’
一股无形的力量将她推向复金珩,她踉跄了几步。
戏幕中,所有的情绪都会成百、成千地放大,和戏中人共情,无论是恨意还是爱意。
她抬眼。
复金珩显然也听到了这些话,但他就那般站在原处,看着少女拿着刀靠近他。
他深深地盯着少女,就好像无论林以纾做出怎样的选择,他都会接受。
梁下无声,没有人能发出声音。
这是一场默剧。
林以纾一步一步地走向复金珩,眼角发红。
走向东侧,意味着反目成仇。
走向西侧,意味着礼崩乐坏。
戏幕在逼她,赋予她极致的恨意,逼她杀了复金珩。
它知道复金珩不会反抗她。
林以纾真切地体会到了戏幕的恶意,她用力地攥紧手中的刀,刀刃将她的手心割出血来。
复金珩看到少女手心的血,眼眸一缩,他走近。
林以纾却是后退。
她冷冷地盯着复金珩,说出戏幕唯一让她说出的一句台词,“跟我来。”
“啪”得一声,巨型的灯笼变色,灯笼皮‘唰’得从黄色变成了血红,暗光投向四壁。
‘二幕’的精细字体,缓慢被勾勒在光影憧憧的灯笼上。
糊着雪纸的门‘吱呀’阖上。
最终幕来临之前,第二幕会将戏剧推上最高潮。
灯笼皮上,第一次显现了戏幕的名称。
‘二幕’之后,跟上了两个大字。
‘恨’和‘欲’。
是恨还是欲,取决于被推开的门是哪个。
一切都紧扣戏幕的主题,戏幕的主题沿着傀儡线灼烧林以纾的神识,心中本来就翻涌着的委屈和生气,在祟地的催化下,浓郁成戏幕赋予她的恨意。
血红的灯笼往下流淌着血珠,如同刀扎向胸膛后往下流淌的血迹,又像指甲刺挠后背留下的暧昧血痕。
无论选择哪扇门,都将会在两人的宿命上留下滚烫的痕迹。
既是戏幕的回溯,也是横亘在他们之间的必然。
无论选择将刀插向亲近之人的胸膛,还是选择破除礼法,只会让恨意烧得更猛烈。
恨催恨。
欲也催恨。
这将是一场无声的默剧,无声的宿命,无声的审判。
无声的坦白。
无声的恨和欲。
西侧的门内传来窸窣的响动。
傀儡戏的恨和欲在室内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