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家的尸体是所有尸体里最不成人形的,他的肚膛被锯子剖开,肠子被拽出来,脸上的青铜被一片片削下。
祟地没有被打开,说明祟地里肯定还有事没有完成,众人散向四周搜寻,试图去找让义善坊消音的东西。
他们发现,整个义善坊,只有一扇门是关着的,没有被锯子锯过的痕迹。
纳兰宜住的地方。
众人靠近厢房。
里面似乎有声音,像是拍皮球的声响,一阵一阵的。
众人屏声敛息地推开门,门‘吱呀’被推开,众人再往后退。
大量的黑水从室内涌出来。
门缝掩映间,众人看到了纳兰宜的尸体,她细长的四肢垂在地上,如同一条条粗壮的藤蔓。
发出声音的不是纳兰宜,那是什么?
“啪”“啪”“啪”
是有人在拍皮球的声音。
可内室哪里有什么皮球,有的只是纳兰宜的肚皮。
肿胀淤青的肚皮被不断从里拍击着。
肚皮上,从左到右,被划出了一道长痕,“啪”得一声响动,裂开的肚皮被拍碎了。
黑水中,血肉模糊的东西剖腹而出,从纳兰宜的肚子里钻了出来。
那东西浑身缠绕脐带,用力地往外爬,血从它的身上往下流淌。
众人捂住嘴,忍不住想要干呕。
林以纾站在人群的最后面,一脸震惊。
这个东西是什么!
是赫连子明吗!
众人往地上看,地上哪里是黑水,明明是不断往外流淌的羊水。
再次往室内看时,纳兰宜和她的孩子,全都不见了。
羊水汪洋而出,将厢房外积得能淹没人的腿。
林以纾看着黑水上飘过来的脐带,她摸向自己的小腹,脸色苍白了个透。
复金珩注意到她的异样,将她拉了出来。
两人来到了黑水积得较浅的五楼。
巨型灯笼旁的楼梯拐角处。
林以纾攥紧复金珩的袍角,“王兄这个祟地,到底怎么回事”
上了五楼,林以纾的话语顿住,五楼有人。
五楼上,竟然还有一位幸存者工匠。
是那位给她钱买酒的老工匠。
老匠人站在五楼厅堂的中央,四肢和脑袋都被看不清的丝线连接着。
他在跳舞。
他的四肢被线支使着,一节一节地攒动,在跳傀儡舞。
这像是某种仪式,又像是序幕的最后一个场景。
老匠人僵硬地活动四肢,一节一节地将身体弯曲成常人达不到的角度。
他抬起手,完成最后一个傀儡戏的动作。
他将手拽向了自己脑袋上的丝线。
他嘴中呢喃,“失败品”
废弃的傀儡是失败品,废弃的活人也是失败品。
失败品的宿命,是死亡。
而生前的工匠们,当他们知道自己已然变成怪物时,无比地期盼自己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