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拽着那根无形的傀儡线,佝偻地离开了义善坊。
“好饿啊”他呢喃着。
‘好饿啊’
这一刻,林以纾脑海里的声音和东洲王的呢喃重迭在一起。
楚怀安为什么一直都觉得很饿…
按道理说,他不是应该算是吃过早饭了么?
不仅是她,后堂里坐着的其他工匠,手摸向自己的肚子,似乎也觉得饥肠辘辘。
适才在用早膳时,林以纾看到他们明明吃了许多早饭。
东洲王和这些工匠的共通点他们每天都在和寒陨青铜接触
会不会、会不会是寒陨青铜造成的影响。
寒陨青铜表面看起来无害,就像是嘉应的赭蛊一样。
但是成年累月地靠近、使用,人的身体肯定会出现变化。
他们会觉得耳边吵闹、逐渐出现幻觉,感到饥饿。
林以纾猜测着,试图勾画出义善坊的细节和百态。
林以纾看向坐在自己右侧的复金珩,低声道,“王兄,你说寒陨青铜会不会是西夏人故意投放在东洲的?就像是北境王在自己的土地上推行赭蛊一样”
复金珩没说对,也没说错,“殿下为什么这么想?”
林以纾:“他们想要污染、祟化这片土地。”
虽然不知道北境和西夏的最终目的是什么。
但肯定和祟化息息相关。
林以纾还想说些什么,戴着青铜面具的东家走了进来。
原本坐在椅子上的工匠们躁动起来。
“东家,我们要休假。”
“东家,我有事想回家一趟。”
“东家,我暂时不想再留在义善坊了,能不能放我离开”
工匠们急切地围向青铜人。
原本平静的他们,双眼中充满惶恐和焦急。
“东家,我家里还有孩子和妻子要养,我实在干不下去了,你还是放我回去吧。”
“是啊,东家,这活儿实在是太累了,我们或多或少都出了些问题,实在、实在是做不下去了。”
工匠们的身体出现了许多问题。
他们开始咳血,幻想傀儡人来追杀他们,身上瘙痒,长起青铜疙瘩,每天耳边都响起各种的噪声,吵得他们头痛欲裂。
事情的爆发点,是他们死了一个兄弟。
他是上吊而死的,死时,脑浆里爆出大量的寒陨青铜,溅脏了一整个屋子。
勤勤恳恳一辈子,死无全尸。
他们很早就闹过一次,工坊并不放他们出去,他们被关在了坊内。
他们的身契在东家的手上。
东家一来,他们便围了上去。
他们有很多人要不了多久就能将年契给结了,不足几个月就能恢复自由身。
但他们连这几个月都忍不下去了。
东家:“我知道你们累,我可以给你们休假,但你们不能离开工坊,我们义善坊手里还有那么多傀儡人的单子,你们离开了,谁来继续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