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獜饶有兴趣道:“不然呢?三个无情道弟子,其中一个还没有金丹和灵脉,和废物有什么区别。你们该不会以为此刻在鬼界对上本座,你们还有胜算吧?”
贺兰熹无法得知这位鬼三殿下真正的实力。之前他们数次交手,阎獜为了营造出自己只在鬼界排名十三的假象肯定刻意藏拙了,现在他们又在鬼殿下们的地盘,形势确实不容乐观。
太华宗的变故恐怕也是阎獜所为,为的就是拖住绯月真君等人,让院长们无暇分身,从而把他们三人孤立在鬼界。
可阎獜的目的是什么呢?阎獜化成绯月真君的形象后,一直在催促他使用那枚灵石……
“嗯,你们想到了?”阎獜朝贺兰熹微微一笑,“只有神明大人愿意拿回他的神格,神明才能保护好他的道侣和道友。”
贺兰熹握着灵石的手骤然一紧:“我和宋浔还没有成婚呢!”
宋玄机:“?”
贺兰熹没有猜错,这个东西果然是他的神格所在。
当他取下浣尘真君生门的那一刻开始,他就丢失了活人的身份。在天理法则看来,他如果拿回了自己的神格重归神位,便是以神明之力插手人间之事,三界的平衡将再次向人间倾斜。
众生从“人渡”归为“神渡”会引来更大的灾厄,阎獜正是因为这个法则,才用尽阴谋阳谋逼他拿回神格,重归神位。
不拿回神力就无法保护他在意的人。如此清楚他的软肋在哪里,不得不说,阎獜还真是了解他啊。
“还没考虑好么?”阎獜啧啧道,“你是忘了自己当日在梦境中看到祝如霜的尸体有多难受吗?你如果不想悲剧重演,你只有一条路可以走。回去吧,神明大人,”阎獜的嗓音带上了惑人心弦的引诱,“找回你的神力,将我再次封印,你才能拯救他们啊。”
“我只有一条路可以走?你确定?”贺兰熹后退一步,带着祝如霜一起站到了宋玄机身后:“我看未必吧。”
宋玄机说过他很厉害,他相信宋玄机——他再不相信宋玄机又要哭了。
宋玄机侧眸看了贺兰熹一眼,忘川三途遽然出鞘。
宋玄机对上鬼界三殿下,祝如霜曾亲眼目睹宋玄机击退江院长的一幕,他当然相信宋玄机的实力,却仍旧为即将到来的一战感到些许担忧。
阎獜在鬼界排名第三,实力等同于两千年前的浮绪仙君。宋玄机再如何厉害,到底还是凡人之躯,在鬼界难免受到掣肘,而他又不能上前帮忙,因为他要护好尚未拿回神力的贺兰熹。
此时的阎獜占据天时地利鬼和,他们三人真的能毫发无损地全身而退么。
祝如霜望着一步步朝他们走来的阎獜,锁骨上沉寂多时的彼岸印再次隐隐作痛起来。
阎獜顶着绯月真君的脸,垂在脸旁的流苏随着他的步伐嚣张地晃动着。他瞥了眼忘川三途,嗤笑道:“你现在,不过是个需要仰赖神明青睐的凡人而已。”这句话阎獜像是说给宋玄机听的,又像是在说给自己听:“凡人唯一的作用,便是换取神明的怜悯之心啊。”
“……”贺兰熹有话必回的老毛病一时半会儿改不了,但宋玄机让他不要和敌人废话,他就忍住了没开口。
宋玄机用余光扫了贺兰熹一眼,看出小话痨忍得难受,便道:“想回便回。”
贺兰熹登时如获新生,迫不及待地躲在宋玄机身后开口反驳:“你可别放屁了!北洛上神曾经也是凡人,不也压了你们两千年吗?”
阎獜冷冷道:“没有人能成为第二个北洛。”
说罢,绯月真君的容貌在阎獜脸上如蜡水般地融化。阎獜现出真容的刹那,绯月真君似凤尾般的衣摆变成了一缕缕暗红色的血雾围绕着阎獜盘旋上升,仿佛无数条从他身上长出来的触手,高高扬起伸展着身躯:“区区凡人,自以为是,不敬鬼神,其罪——”五条最长触手同时向下弯曲,形成一个鬼爪的形状:“当诛。”
宋玄机:“……”
宋玄机不说话贺兰熹就探出个脑袋帮他说:“大言不惭,你以为你是浣尘真君吗?你根本诛不到——宋浔,杀了他!”
巨型鬼爪猛地朝宋玄机扑去,宋玄机竟然还有时间先回贺兰熹两个字:“在杀。”
宋玄机凌空翻腾,飘忽的身影不着重量地来到了桃花面的伞顶,足尖轻轻一点又陡然变转方向,和贺兰熹祝如霜拉开了距离,主动朝阎獜的本体迎了上去。
鬼爪当即掉转反向,紧跟宋玄机而去。
祝如霜虽然和宋玄机的默契只能算一般,此刻也能看出宋玄机这么做是为了让他们二人远离战场。
可他们毕竟是在鬼界,在阎獜的地盘上。没有了北洛神像的镇守,这里的一树一木,一鬼一物均是他们的敌人。
原本在街边悠哉散步的一群鬼突然面露凶相,对准两人一拥而上。祝如霜拔出揽八荒,仅凭荡起的剑风便将第一波厉鬼掀翻在地;“时雨,跟紧我,这次换我来保护你。”
贺兰熹握着自己的神格,配合地乖乖点头:“好好好,辛苦你们了。”
一般的厉鬼应该不是祝如霜的对手,贺兰熹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了宋玄机和阎獜身上。
阎獜周身的血雾时而是一团蠕动的粘稠,时而凝聚成形。密密麻麻的触手追击着宋玄机,挥舞扭动之时无数粘稠如雨点般洒下,如同一场突如其来的血雨。
无情道三人对这些恶心的粘稠再熟悉不过。一旦被血雨沾染上,他们身上便会被烙下彼岸印,成为阎獜诸多替死鬼中的一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