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熹再接再厉:“小叔小叔,对不起,我们不该趁你之危,但我们真的很想知道浣尘真君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毕竟他是我和宋浔真正的院长和素未谋面的师尊啊!”
宋玄机看着贺兰熹一口一个小叔,叫得比甜糕还甜,单刀直入地问:“浣尘真君也自封了灵识?”
“沈吟的问题,可不仅仅只是自封灵识这么简单。”绯月真君在浣尘真君身后俯下身,浣尘真君整个人笼罩在他的剪影之中。
两人穿着一模一样的绯色,看上去确实是一对璧人。
绯月真君如葱的指尖在落日溶冰的琴弦上轻轻一拨,琴音悠扬,徐徐而止。
“你们所见到的,只是沈吟的肉身而已。”绯月真君道,“他的魂魄至他自称闭关的那一日伊始,便不知所踪。”
魂魄离体十八年?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和死了有什么两样?
眼前一袭红衣面容淡定的青年,说好听点是一具肉身,说的不好听便是……
贺兰熹心中一沉,问:“连您也不知道他的魂魄去了哪里?”
绯月真君扬了扬眉:“他连自己的肉身都不肯交予我保管,还要我自行寻找,再颇费功夫地接他回来。你们觉得,他会告知我他魂魄的所在之处么?”
贺兰熹欲言又止:“浣尘真君的魂魄会不会已经……?”
“沈吟的魂魄未曾转世投胎,至少我在鬼界找不到相关的记载。他的魂魄诚如北洛上神的神像一般,一直存在于三界的某个地方,只是我们找不到而已。”绯月真君说着,忽然笑了声:“时雨,你说这些无情道的院长们是不是很过分?把自己藏得好好的,却让旁人为他们费尽心机。”
最后一句话让贺兰熹觉得有些耳熟,鬼十三似乎说过类似的话。
浣尘真君在闭关之前,不但任命了江院长为代理院长,还为自己的“失踪”找了一个闭关的借口。由此可见,浣尘真君在刻意隐瞒自己魂体分离一事。
若不是北濯天权重现阆风塔,时至今日所有人都会以为浣尘真君还在闭关。
贺兰熹想到北濯天权和自己微妙的联系,心惊胆战地问:“小叔,浣尘真君的魂魄会不会失忆了,然后附在我身上啊?不然我怎么会被分入无情道院……”
宋玄机和绯月真君立即同时道:“不可能。”
贺兰熹愣愣地“哦”了一声,心道这对叔侄回答得好快啊。
“你和沈吟没有半点相似之处。”绯月真君似乎想到了什么很有意思的事情,嘴角勾起:“对沈吟而言,让他撒娇一次,还不如让他战死百次。至于你为何会被分入无情道院,也许是分院的阵法出问题了呢。”
贺兰熹觉得绯月真君在敷衍自己,嘟囔道:“……这都行。”
“行了,该说的本座都说了,你们且出去罢。”绯月真君适时结束了这个话题,给两个孩子下达逐客令:“切记,此事本座不欲第四人知晓。”
宋玄机问:“包括江院长?”
“自然。”绯月真君再次强调,“最不能告知的便是江隐舟。”
宋玄机意有所指:“告知江院长,让他去找浣尘真君魂魄的下落,不好么。”
“不好,”绯月真君看着宋玄机,一字字道:“我劝你别这么做。”
宋玄机眉心微动。
“当然不能告诉江院长啊。”贺兰熹理所当然道,“如果江院长知道了这件事,一定会把浣尘真君的肉身抢回去——小叔怎么可能愿意放手?”
“是这个道理。”绯月真君嘴角含笑,宛若一个陷入热恋的青年,却没有笑到眼睛里去:“虽然只是肉身,但我怎么可能舍得放手。”
离开之前,贺兰熹问出了那个让他好奇了很久的问题:“小叔,你和浣尘真君谁更高一点?”
绯月真君眼眸微挑:“你问这个做什么。”
贺兰熹看看绯月真君,又看看浣尘真君,一阵心虚,丢下一句“没什么”,拉上宋玄机赶紧走人。
宋流纾看着两人消失在无处相思的剑灵中,眉眼一弯地笑了起来:“那个叫时雨的孩子,是不是很可爱?”
当年纵横三界的浣尘真君纹丝不动,沉睡的模样和十八年来的每一日没有任何不同。
“若你能生,我们的孩子说不定也会像他一样可爱。”宋流纾抬起沈吟的下颔,俯身在他唇边温柔印下一吻:“你说呢,沈院长?”
次日早上,迷津渡比往常热闹得多,过完中秋的弟子们一回来上课就听说了一个惊天大消息——无情道院昨夜狂风大作,显然是有人违反道规,从而引发了天怒。
对此,太华宗众弟子议论纷纷。
合欢道某弟子:“这还用猜?明显是宋玄机和贺兰时雨啊,这两人明显有奸情好吗。”
律理道某弟子:“没有证据,不可妄言。”
太善道某弟子:“就是就是,误了两人的清誉如何是好,合欢道会出来道歉吗。”
混天道某弟子:“兄弟别急,容我去找无情道院赘婿——经略道友打听一二!”
万兽道某弟子:“如果抓到了幕后黑手,无情道会怎么惩罚他们来着?实不相瞒,我们道院正是缺人手的时候啊!”
逍遥道某弟子:“我建议罚他们去食肆炒几个菜,我发现无情道院的弟子做饭还怪好吃的。”
唯我道某弟子:“无情道院昨夜狂风大作?关我屁事。”
……
许之维作为太华宗的监察弟子,又是无情道们的师兄,自然要查明真相。
然而,还没等许之维开始对当夜身在无情道院的弟子展开严密的问询调查,宋玄机竟然自行投案,带着一本最真实的春宫图找到许之维,声称当日的狂风是他偷看春宫并为之动情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