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你听话,我可以将你娘亲提为贵妾。”
“够了!”
谁稀罕?
——平南侯尸骨未寒,以周家的乱象,容怀瑾清静长眠才是上策,提贵妾并无好处。
容佑棠难以自控,瞬间暴怒,目光如炬,从牙缝里吐出字说:“阴阳两隔,逝者入土为安,周大人竟然拿逝者做文章?”
总算捏住你的七寸了!周仁霖微笑,掸掸袍袖,慢条斯理道:“本官处理家务事,谁有理由阻拦?”
容佑棠脸色铁青,拂袖而去。
夜间·庆王府
“简直荒唐!”赵泽雍一声断喝。
“周、周大人也太过分了。”郭达叹为听止,顾及容佑棠在场,他艰难忍下许多批评。
“虽然荒唐过分,但他确实有权处置家慈名分……以及我的衣冠冢。”容佑棠长叹息,透骨酸心,难掩低落,深吸了口气,勉强镇定道:“毕竟在周家生活十几年,我们母子的存在无法抹除,那是不争的事实。”
“无非大殿下他们怕容哥儿补缺户部要职,所以命令周大人威逼罢了。”郭达直言不讳。
赵泽雍略一思索,凝视容佑棠,低声问:“此事必须尽快解决,小容大人,你是想自己动手?还是本王代劳?”
密谈
“我自己解决。”容佑棠恳切扫视在场众人,无奈解释:
“这世上,恐怕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他。”
携记忆重生的人,几乎看过亲生父亲的所有面孔。
郭达率先点头:“行!毕竟算家务事儿,我们拿捏不大准分寸,你自己决定吧。”
“倘若情况棘手,务必及早求援。”庆王严肃嘱咐。
容佑棠颔首,苦中作乐道:“那是自然的,危难时期我定会奔走求助。所以,提前给诸位道谢了。”语毕,端端正正一拱手。
“谢什么?遇见麻烦尽管来找,我还欠你一个人情呢,好歹给个机会偿还。”郭达很是内疚,言下之意是当年的赠药风波。
虽爆发过不愉快,但掐指一算:定北侯府的国子监荐书、王府和北营里受过的照顾、郭远给戚绍竹的荐信……恩仍大于怨。
容佑棠心平气静,诚挚道:“将军言重了,哪里有什么人情?倒是我,一向承蒙贵府关照良多。”
说者乃诚心,听者却有它意。对于曾经的闹剧,郭达一直耿耿于怀,难免心虚,余光飘向庆王,干笑摆手:“哎,咱们多年的交情了,客气什么啊?不准再言谢!”
“总而言之,”赵泽雍板着脸,难得端起亲王架子,不容忤逆地吩咐:“千万谨防对方急了不择手段,切记,你无需跟任何人拼命。”
容佑棠心暖而踏实,认真点头:“好的。”
“周夫人身亡、皇后薨逝,平南侯亦病故,周家的三大靠山已经倾倒。”郭远慢条斯理地分析,他生为侯府嫡长子,一贯老成持重,喝了口茶,温和说:“周大人估计正被大殿下一方频频骚扰,确实得提防他失控之下使出两败俱伤的招数。”
“多谢大人提醒,下官明白。”容佑棠恭谨拱手。当年的风波,郭远全程未露面,无论内情如何,双方均只字未提,只当太平无事。
“周大人如今是骑虎难下了。”谋士伍思鹏近年因疾病缠身,愈发清瘦,但眼神仍睿智锐利,他客气问:“且允许老朽斗胆问一句:不知容大人有何对策?”
“是啊,快说出来听听,我们帮你谋划谋划。”郭达关切催促。
庆王端坐上首,稳如钟,掌控全局。
容佑棠面色平静,正色说:“皇后和国丈是去世了,可大成还有国舅呢,陛下仁慈,已恩准袭爵奏请,现任平南侯乃先皇后的嫡亲弟弟,杨盛平。”
“你想让杨盛平压制周、周大人?”郭达颇为诧异。
“听说,自周夫人去世后,因为主母丧礼和周姑娘等若干纠纷,他们两家很是闹了一场,情分日渐薄弱,如今老侯爷又病故,估计等丧葬结束后,关系会加倍冷淡。”伍思鹏捻须,据实指出:“杨小侯爷刚袭爵,正忙着给老侯爷治丧,想必焦头烂额,若想挑动他出头,恐非易事。”
容佑棠胸有成竹,侃侃而谈:“据查,杨盛平与故去的周夫人姊弟亲厚,周夫人当年丧礼从简,他十分不满,带人上周家狠闹了一场、令姐夫狼狈不已。现在他已袭爵,迫切需要立威,虽然平南侯府不比从前了,但收拾周家绰绰有余。”顿了顿,他尽力客观告知:
“譬如,周家没了主母,周大公子周明杰气不忿,长期与代为执掌中馈的父妾苏姨娘不合,每隔日大闹一场,鸡犬不宁,并且视苏氏所出的庶子为眼中钉,嫡、庶势同水火——在那种情形下,可以断定,周大人说抬我娘为贵妾,只是嘴上威胁罢了,他始终畏惧岳家。”
“那,可否不予理睬呢?谅他也不敢撕破脸皮。”郭达试探着提议。
“不行。”容佑棠摇摇头,咬牙说:“任由他胡搅蛮缠,亡母泉下有知岂能安心?况且,我也受够了!”
“你尽管放手去做。”庆王直接嘱咐。
“多谢殿下支持。”
容佑棠垂首致谢,强自镇定,语速稍快:“朝廷明令规定:官员不得嫖宿青楼。可周大人风流成性,每逢休沐,必去狎妓,眼下正值国丈丧期,若将此事捅出去,他轻则被申斥罚俸、重则丢官。此外,我将设法暗示周明杰向其舅舅求助,为了威严脸面,杨盛平必不会袖手旁观,让他们内斗一番。还有……”
“还有什么?”庆王耐性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