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会儿!”姜玉姝定定神,忙拽住他,“钦差都是由地方官府负责接待的,咱们不用考虑‘安顿’一事啊。”
郭弘磊摇摇头,低声告知:“此乃岳父的意思。个中缘由一言难尽,总之,岳母她们不宜住进后衙,也不宜住客栈,算作探亲,住在咱们家,才是合情合理的。”
作者有话要说: 姜玉姝:热闹,这简直太热闹了!【目瞪口呆】
母女相见
父亲来了,继母来了,大弟来了,妹妹来了——即将与妹妹成亲的夏五公子,也来了?
夏振昀和玉姗尚未拜堂成亲,姜府的家务事,他来凑什么热闹?
姜玉姝迷茫不解,受惊吓过度,反而迅速镇定,挤出笑容,欣喜说:“哈哈,哈哈哈,太好了,这下可真够热闹的!既然是父亲的意思,那就照办,请母、母亲和明诚到咱们家住。”
她咬紧牙关,艰难吐出“母亲”二字。
“至于夏振昀,岳父另有安排。”郭弘磊低声告知:“他让我认下来,对外就说是世交之谊,夏兄奉长辈之命,专程给咱们母亲祝寿。唯有如此解释,才合情合理,避免家丑外扬。”
认下来?猛一听像是顶罪。姜玉姝叹了口气,已经无力惊讶,木然颔首,“世交之谊?好,我记住了。”
郭弘磊莞尔,拥着她走向马车,感慨说:“其实,靖阳侯府、东勤伯府,两家祖上皆为开朝元老,彼时确实交情不浅,而后一代比一代疏远,到我们这一辈,仅是点头之交了。”
“虽然疏远,但也勉强算得上是世交。”姜玉姝打起精神,脚下生风,“走走走,先接人去!”
邹贵赶了马车出来,翠梅抱着书袋,时喜时愁,忧心忡忡,嘟囔说:“大人是奉旨办差,夫人和大公子、夏公子三个,想必是为了二姑娘才来赫钦的,不太可能是为了大姑娘。”
县城并不大,离开衙门两刻钟,她们便迎面碰见了钦差的车马。
塞外之地,老百姓一辈子见不了几个官,何况是大官,更何况是钦差。
平日只在传闻与戏文中出现的钦差,今天竟活生生出现在眼前,老百姓的好奇劲儿可想而知!
于是,尽管县衙派出了所有衙役,竭尽全力地驱散,民众也不愿离开,街道两旁人头攒动,兴奋尾随钦差一行,议论纷纭。
“哎哟!”
“人太多啦。”路被堵,马车停下,邹贵大声禀告:“公子,前面的衙役在嚷:无论谁家的马车,必须立刻退让,以免冲撞了钦差!”
“知道了。”人潮拥挤,郭弘磊无法,只得策马靠近车窗,叮嘱道:“你带上我的手下,退进巷子里避让,岳母的车马就在钦差后头,一汇合即带领她回家。”
姜玉姝仰脸,“那你呢?”
“岳父刚才吩咐了,县令也邀请了,晚上有接风宴,我得出席。”嘈杂议论声中,郭弘磊朗声说:“人多拥挤,小心些!”
“你一个人,更要小心。”
郭弘磊失笑,“知道!”语毕,他留下两名亲兵,勒转马头走向官员队伍,照面一打,衙役便殷勤放行,簇拥其至姜世森马车旁。
姜玉姝一行退进附近巷内避让,耐心等候。
果然,一刻多钟后,便望见了另一队陌生车马。
邹贵一溜小跑,奔近探查,迅速返回禀告:“小的认识,头一辆车里是姜大公子!”
“好。”
亲兵把马车赶出巷子,姜玉姝深吸口气,起身下车,缓步走过去。
隔了颇远,姜明诚便眼睛一亮,急忙跳下马车,飞奔靠近,在距离三尺时止步,紧张至极,眼巴巴的,激动唤道:“大姐姐……”
暮色愈深,天色昏暗,晚风起,吹得姜玉姝衣袂飘飘。
姐弟对视,她发现异母弟弟泪花闪烁,登时一怔,不知该作何感想,定睛打量,含笑慨叹:“几年不见,明诚,你长高了,比我还高了。”
“姐姐!”姜明诚瘦高,抬袖胡乱擦了擦眼睛,涩声说:“这几年,姐姐受苦了,我、我一直想来探望,但爹娘不放心,不准我出远门。”
姜玉姝心平气静,“人生在世,总难免受苦受难,不必担心,我现在过得挺好的。”顿了顿,她盯着对面问:“母亲怎么样?”
“她、她——”
姜明诚局促杵着,犹豫数息,不自在地答:“此行路途遥远,母亲上了年纪,禁不起颠簸,水土不服。”
姜玉姝微笑道:“初到陌生地方,难免有些水土不服,待会儿让我家大夫给她看看。我去瞧瞧。”
“不,先不用。”姜明诚悬心吊胆,胡思乱想,生怕一家人当街争吵,解释道:“一进城,母亲就说头晕,正在闭目养神呢。”
姜玉姝乐得少看继母几眼,顺势说:“那让她歇会儿!走,去我家。”
“嗯。”姜明诚点头如捣蒜。
姜玉姝想了想,“对了,你姐夫刚才说,有位夏公子,他住哪儿?”
“他带着他的人,住客栈去了。”
“哦。”姜玉姝点点头,招呼道:“快天黑了,你们跟着我们,走。”
“好!”姜明诚察言观色,见姐姐毫无动怒之意,悄悄松了口气,颠颠儿跑回自家马车。
车轮辘辘,夜色降临时,一行人进入广昌巷,三辆马车停在郭府门外。
许氏母子到来,郭府上下纳闷,小厮急忙通报,姜玉姗不敢置信地赶出来,碍于礼节,王巧珍亦及时迎接,郭弘哲兄弟俩尾随。
“母亲、母亲真的来了吗?”姜玉姗步履匆匆,气喘吁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