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玉姝目瞪口呆,头皮发麻,断然喝道:“你疯啦?煜儿还小,天真单纯,尚不懂得操心贫穷与富贵,被大人哄哄就高兴了,整天蹦蹦跳跳的,他好得很!嫂子千万别犯糊涂。”语毕,她起身嘱咐:“盯紧了,直到她清醒为止。另外,别让煜儿进这屋玩耍,避免吓着孩子。”
“是。”几个丫鬟领命,寸步不离,牢牢看住王巧珍。
炎阳似火,午后闷热,蝉鸣声聒噪,吵得人心烦意乱。
麻烦不少,姜玉姝无暇停歇,快步去找家人商议对策,皱眉问:“老夫人怎么样了?”
小桃如实答:“二公子他们正照顾着,左劝右劝,她才把药喝了。”
“唉,肯喝药就行。”姜玉姝走着走着,眼前蓦地一黑,喘不上气了,霎时天旋地转,整个人踉跄歪倒。
“姑娘?你怎么了?”翠梅惊惶搀扶。小桃紧张道:“八成是中暑了!走,搀夫人回房歇息。”
眼前金星乱迸,姜玉姝脸色苍白,浑身无力,跌坐在台阶上,虚弱道:“无妨,我坐着歇会儿,喝一杯解暑茶就会好的。”
“奴婢立刻去沏!”小桃急忙去沏茶。
翠梅陪伴着,含泪劝说:“事已至此,焦急也没用,姑娘快缓缓神,仔细急坏了身体。”
树荫下,姜玉姝摆摆手,毫不气馁,“事情没到最后一步,仍有回旋余地!我再考虑考虑,必须想个办法出来。”
这时,一名身穿七品官服的中年人迈进牢院大门,神色淡淡,带着几个官差。
姜玉姝循声望去,抱着昏沉沉的脑袋,随口说:“那个人好眼熟,似乎在哪儿见过面。”
“哎呀!”翠梅看了看,拍手说:“不就是白皮肤、个子矮些的潘大人么?”
果然!
下一瞬,潘奎快速相迎,远远便关切问:“大哥,怎么样?州府没责怪你吧?”
潘睿屏退护卫,眉间拧成一个“川“字,怒道:“岂有不责怪的?哼,这次训得格外严厉!”
“弄到粮食了没?”潘奎同情地问。堂兄弟并肩,一高一矮,黑白分明。
潘奎很是憋屈,扼腕答:“没有。人人皆知,赫钦战火频频,百姓恐慌逃难,犯人也没法屯田,粮食歉收,民不聊生,我身为县令,只能请求上头拨粮赈济灾民,谁知府城也缺粮。甚至,这次竟连粮种都缺了,苞米和麦子等少得可怜,倒给了两万斤豆种!”
“豆子?”潘奎疑惑问:“什么豆?黄豆?黑豆?红豆?绿——”
潘睿苦笑打断,“土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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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土豆是什么豆?我从没听说过。”
潘睿解释道:“听说是海外番国进贡的新鲜东西,淡黄色,长得像红薯。估计朝廷见南方谷物丰产,舍不得占用其良田,便一股脑儿拨给西北边塞。”
“哈哈哈。”潘奎恍然大悟,抱着手臂,揶揄道:“结果,府城也舍不得占用其它县的良田,便一股脑儿全塞给赫钦了。对吧?”
“去去去!”潘睿赶苍蝇似的挥了挥手,忧心忡忡,烦恼道:“朝廷有令,吩咐地方不准怠忽,但土豆谁也没种过,真叫人头疼。唉,粮食再歉收下去,我的乌纱帽恐怕保不住了。”
树荫下,姜玉姝咬咬牙,当机立断,扶着翠梅上前,诚恳问:“大人,可否允许我看一看粮种?或许,我能告诉您土豆的种法。”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们玉姝的种田大计,从土豆开始【为她激烈鼓掌】(^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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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何人?”潘睿皱眉,眉间“川“字紧锁,诧异打量雪肤花貌的不速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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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玉姝强忍暑热不适,端庄福了福身,落落大方答:“流犯郭家之媳,姜氏。”
“原来是个流犯。”潘睿忧虑重重,根本没在乎“郭“姓,只是问:“姜氏,你听说过土豆?”
姜玉姝正色答:“不仅听说过,我还吃过。”
“此话当真?”潘睿眯起眼睛,狐疑审视对方。
“千真万确!”为了争取助力,姜玉姝坚定答:“如果您的粮种恰巧是我在都城见识过的那类土豆,一切就好办了。”
潘睿愣了愣,讶异问:“难道土豆在都城已经传开了?老百姓家常能吃到吗?”
“哈哈,大哥,她可不是普通老百姓!”旁观片刻后,潘奎把堂兄拽到一边,耳语告知:
“姜氏的丈夫是靖阳侯府二公子郭弘磊,她父亲则是当朝工部侍郎。”
“什么?”潘睿倒吸一口气,惊奇问:“她自称‘郭家之媳’,夫家居然是指靖阳侯府?”
“没错。”
潘睿长长吁了口气,猜测道:“方才我以为她是信口撒谎,可此刻想想:侍郎之女、侯府儿媳,必定享尽荣华富贵,衣食住行样样精致,都城富庶繁华,她尝过外番食物倒也不奇怪。”
“嗳哟。”潘奎吸了吸鼻子,难掩神往地说:“若不是都城远在几千里之外,我非抽空去瞧瞧不可!开开眼界,见识见识天子脚下的风光。”
潘睿笑了笑,感慨道:“都城繁华极了!想当年我去赶考时,见识浅陋,处处目不暇接,心里特别‘怯’,生怕惹人嘲笑。”
“嘿嘿嘿。”潘奎乐不可支。
潘睿皱了皱眉,却问:“奎弟,你怎会知晓姜氏来历?”
“咳,我与郭家人半月前便认识了。”潘奎便把自己追捕逃兵的经过大概一说,末了忿忿道:“我平日治下甚严,谁知因接纳了一队庸州残部,他们竟做出临阵脱逃的丑事!哼,几乎丢光了我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