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芝,这是司姨,将来会是你的新娘亲,喜欢吗?”
“失去灵根的滋味好受吗?从今日起,你就是一个废人了!”
“阿芝,若你愿意每月提供心头血,我便让你每年春节时去见你娘亲。”
“我这个儿子,听话又好用,也算我这么多年没白生养他。”
“大哥哥,你的眼睛会好吗?”
“少爷,你悄悄告诉我愿望,我帮你写吧。”
昭昭云端月,此意寄昭昭。
他已经浑浊的眼睛环视四周,最终落在冷眼旁观的晏琳琅身上。
她眉尾处那道曾经鲜血淋漓的伤疤,如今已浅淡得几乎看不见,那个会喊他“少爷”的天真小姑娘似乎也随着那道疤痕,再也寻不见踪影。
但看着这张曾被他一遍遍在心中摹画的脸,他竟提不起一丝恨意。
恍惚间他觉得,这些都不过是他的一场梦罢了。
只要闭上眼再睁开,就能再见到娘亲、阿琅、绿漪和许昌了·······
林墨芝断了生息的瞬间,距飞琅城万里之隔的玄霄宗沉流峰内,闭关许久的剑尊睁开了眼睛。
傀儡宗,楼阁之上。
正在对弈的红袍青年感应到动静,指间翻转黑子的动作一顿,侧首望向翠微山的方向。
见他迟迟未曾落子,对面执白子的眼盲男子微微侧耳,问道:“李兄,怎么了?”
姓李的绮丽青年这才收回视线,恹恹半垂清冷的眼皮,慢慢按下一子。
“无甚,偶遇了一只到处乱跑的猫儿。”
第48章第四十八章芥子
晏琳琅既然决定拜访傀儡宗,少不了要拿出仙都之主的排面。
她随身携带的灵戒中储藏了不少宝物,稍以术法加持,便能派上用场。
香雾缭绕,一顶绚丽华美的青鸾仙辇飘然降落于傀儡宗的宗门前,引来不少路过的炼器师驻足观望。
十数名一模一样的清丽女侍手持掌扇及并蒂莲花银香炉开道,分列两旁,垂首静立,典雅如画中仕女。
呼喊着救火的声音渐渐弱下去,屋内陷入沉寂。
晏琳琅本就极为厌恶林水御,又听他对发妻之死不仅无动于衷,还极尽嘲讽,卑劣地以此来逼疯一个将死之人。
若非她要入玄霄宗,不能闹出太大动静,今夜也会是他的死期。
“姑娘,咱们不如先出去,”林水御上前两步,面上带笑,极有眼色道,“我唤人来清理了就是,绝不会走漏半点风声。”
晏琳琅点了点头,眼神略过那张满是灰败、死亡之气的面容,无论他对她抱有何种情感,都与她无关。
对她来说,这与之前看到过的任意一具尸体没什么两样,她毫无留恋之意,抬步向外走去。
晏琳琅撩开门帘,却敏锐地察觉到不对,想要侧身避开时却发现自己已经动弹不得!
瞬息之间,利刃划过黑暗,再度染血。
她闷哼一声,垂眸看向胸膛处穿出的长剑,皱了皱眉,唇边渗出丝缕血迹。
······林水御!
晏琳琅怒极,猛地向前两步,忍着剧痛挣开插入身体的剑身,林水御被她的动作一惊,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给了她机会踉跄着向门口奔去。
她此刻附身于“晏微琅”,没有半点修为,又受六界盟约所限无法动用自身魔气,若想杀了林水御,必得舍弃这具身体,再想入玄霄宗便麻烦许多。
方才展露出的气势不过是为了引林水御上钩,将他震慑住的同时,免了他对自己的杀心,没想到他还是动手了。
“果然是个虚张声势的。”
林水御哼笑一声,他不过稍稍放出灵力威压,便将她制住不得动弹。
他迈步,刹那间便到了晏琳琅身后,抓住她的长发狠狠向后一扯,将她甩倒在地,随后一剑刺入晏琳琅胸膛,将她硬生生钉在地上。
晏琳琅眼前猛地一黑,豆大的汗珠瞬间流了下来,呼吸间牵动伤口的巨痛让她几乎说不出话来。
林水御握住剑柄,左右拧动剑身,搅动撕裂她胸前的伤口,见她痛得面容扭曲、快要昏死过去时才稍稍松了劲。
他笑着轻声说道,“一个连主子都能杀了的人,拿什么让我相信?”紫精指环将留影阵投射于地面,灯影摇曳的小厅中荧光一闪,清晰地浮现出柳云螭风情万种的身形。
她歪身坐于那张东海稀世绿玉打造的小榻上,红衣若火,白发如雪,一手撑在凭几上,一手随意搭在一旁。一只筋骨凸显的男人手掌正捻着一支纤细的鼠须笔,蘸花汁为她勾染指甲。
晏琳琅猝不及防被这暧昧之景糊了一脸,眼尾噙笑,轻轻“呀”了声。
柳云螭一眼就瞧见了晏琳琅身后的红衣少年,也拖长语调,意味深长地“哦”了声。
她似是早料到如此,单刀直入道:“晏晚晚,你本事不小啊,竟敢用紫精指环解为师的鳞光咒!你知不知道为了遏制你的情丝,封住你的情窍,为师费了多大的功夫?”
晏琳琅拢袖行了个弟子礼,明媚道:“知道,我在记忆中看到了,师父在我榻前守了一夜。但是师父,您知道我这个人性子倔,宁可清醒地面对,也不愿浑浑噩噩地活着,徒增误会。”
“哼,你这是在抱怨为师?”
“怎么会?师父耗费百年修为剥鳞封咒,又为我种下金蝉丹,意在救我避情劫,徒儿感激还来不及呢,又怎会心生怨怼?”
“算你还有点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