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三个人的电话,一个都打不通。
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他不敢细想,可除了他们,他谁都联系不了。
梁慎行知道后,替他联系了司机,又让他联系程三顺的主治医生,一晚上梁慎言都没有合眼,六点多的航班直接飞。
萧婉茵和梁远山送他去的机场,让他有什么事立即联系他们,别一个人扛。
航班落地,司机已经等在机场外,直接走高速送他去县城的考点。
高考有交通管制,去考点的路都不堵车,只是今年又和往年一样,下起了大雨。
考场外,家长、考试全都撑着伞,等着考生出来。
梁慎言看向外面的人群,低头看了眼准考证,关掉和程殊的聊天页面,拿着伞下了车。
他一直都是镇定的,如果不是撑开伞时,手在抖。
学校里铃声响起,家长老师一拥而上,往校门口挤去。
梁慎言站在人群里,扫过那些往外走的学生,一群一群,走出来了很多人,依旧没有看到程殊。
直到看见了龙芸芸,她站在班主任和父母身边,抬头时跟他的眼神撞上。
梁慎言沉默地站着,点了一下头,走向她身边不远处的便利店,之前站在那儿的家长已经散了。
过了一会儿,龙芸芸走过来,喊了他一声。
梁慎言压着心里的急躁和不安,伞身倾斜,不让水掉在她身上,“程殊和你一个考场?”
龙芸芸咬着下唇,点点头,“嗯。”
梁慎言不愿意乱想,只是问:“他——”
龙芸芸眼圈已经红了,不敢抬头,“言哥,程殊没有来考试。”
没有参加考试。
努力了快一年,最后那几个月,几乎拼命在学的人,前天还在跟他分享考场,藏着小心思想他回来的人,放弃了考试。
梁慎言没有办法再维持表现的镇定,有些急躁地想问什么,但疑问太多了,他不知道该问哪一个。
“程叔叔,脑溢血走了。”
悬在心上的那把刀,倏地掉下来,笔直地插进了他的心里。
周围的吵闹逐渐从梁慎言的世界里消失,雨声充斥了他整个世界,他差点站不住,只能伸手扶了一下旁边的门,久久地说不出话。
什么都不用再问了。
程殊最难过的时候,他不在。
从县城回到镇上时,梁慎言身上的衣服已经湿透,空调暖风吹着,却还是在滴水。
司机一直在看他,后来不看了,沉默地开着到了街上可以停车的坝子里。
雨过天晴,地面湿漉漉的,到处都是水洼。
梁慎言推开门下车,只拿了手机,一个人朝程殊家里走去,碰到了人,大家想安慰他,他第一次失去了教养,一路沉默地回到了那个早就变了样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