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就连他自己也是第一次见。
祭祀孔庙之后,隆庆又来到隔壁的国子监,全体师生早已跪在门口接驾。
皇上参观太学,赵贞吉一路跟随讲解。从国子监的环境、师资、组织架构、生源情况、教学分班……讲得条分缕析,一看就是事先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隆庆只是听着,一路走来,一言不发,其实他根本对这些就没多大兴趣,倒是跟在旁边的朱翊钧听得很认真。
“讲官分为四类:博士、助教、学正、学录。”
“博士分经教训六堂,依本经考课。”
朱翊钧问:“博士有什么要求吗?”
赵贞吉答道:“若要担任博士,必须精通《易经》、《诗经》、《尚书》、《春秋》、《礼记》其中一经,并能教授《论语》、《大学》、《中庸》、《孟子》四部经典。”
《四书》是基础课,《五经》是专业课,学生主学一本,老师精通其中一经即可。
朱翊钧又问:“那六堂是什么?”
赵贞吉说道:“国子监分为三级六堂,初级为三堂,分别是正义、崇志、广业三堂;中级为二堂,分别是修道、诚心二堂;高级只有率性一堂。”
"除了四书五经,他们都学什么?"
“《说苑》、律令、九章算法、御制大诰、回回文字,除此之外还要学骑射。”
朱翊钧去拉隆庆的手:“父皇你瞧,他们比我学的还多呢。”
难得出门一趟,虽然是很严肃的场合,但隆庆宠孩子,见他高兴,便也随他:“你还小,以后都要学的。”
“赵大人,”他问赵贞吉,“那你说,我若来国子监读书,应该在哪一堂?”
他这是给赵贞吉出了个难题,若说读初级三堂,人家是皇太子,未来皇位继承人,皇上听了肯定不高兴。
若说读中级堂、高级堂那也不像,毕竟朱翊钧只有八岁,而国子监生是可以直接参加进士科考试。
赵贞吉不愧为徐阶的学生,见过大世面,巧舌如簧:“所有学生入国子监皆分入初级三堂,通过考试积攒学分,升入下一等级。”
“老臣早就听闻太子殿下聪颖早慧,天资极高,入学八个月后,定能升入下一级学习。”
朱翊钧问:“为何是八个月。”
赵贞吉说:“因为一月一考,优秀得一分,中等得半分,差等不得分,是以最快八个月。”
“原来如此。”
话是这么说,但其实,国子监的考试非常严格,几乎没有人能快速通关,读一辈子还是监生的比比皆是。
但这话隆庆听了高兴,哪个当父亲的不想听别人夸自己儿子是天才呢。
参观了每一件学堂,最后他们来到国子监的第三进院落,那里有一处敬一亭,象征着学子们对功名的追求和向往。
说是“亭”,其实是一座面阔五间的殿宇,建于嘉靖七年。
朱翊钧却对亭外的一块石碑感兴趣,那上面的碑文刻着《敬一箴》。
“人有此心,万里咸具。体而行之,惟德是据……朕为斯箴,拳拳希圣。庶几汤孙,底于嘉靖。嘉靖五年六月二十一日。”
朱翊钧情不自禁伸出小手,挨个抚过石碑上篆刻的文字:“这是我皇爷爷所作。”
他站在石碑前,隆庆就站在他的身后。前面主院落已经升起御座,按照流程,隆庆应该过去,准备听赵贞吉讲经。
但朱翊钧没动,他也没动,他没动,周围的大臣也没动。
过了一会儿,朱翊钧转过身来,主动拉起他的手:“父皇,我们走吧。”
隆庆问他:“不再看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