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翊钧却躲在张居正身后:“我不要回王府,我要去,要去……”
他不想回王府,一时之间,想不到要去哪里。
“……”
张居正低头,无奈的看着他:“殿下。”
朱翊钧拉着他耍赖:“先生,你答应过我,不回王府。”
张居正问道:“那殿下想去哪里?”
朱翊钧灵机一动:“我要去张先生家里。”
张居正问他:“去我家做什么?”
“去……”那双漂亮的大眼睛转来转去,一看就知道在现编理由,“去看懋修弟弟!”
“懋修?”
“嗯!”朱翊钧点头,“我想他了。”
“……”
张居正抬手,碰了碰他的脸蛋儿:“他在家也时常念叨你。”
朱翊钧拉其他的手,看了看马车,走向轿子:“那我们快回去吧。”
“……”
他非得和张居正称作一顶轿子,张居正也没有办法,总不能大街上跟他僵持,只得带着
他上了自己的官轿。
轿子里只有那么点地方,他要和张居正一起,就只能两个人挤着坐。
小家伙才不会委屈自己,一屁股坐在张居正的腿上,双手环过他的脖子,下巴搁在他的肩头,像个火炉一样依偎在张居正怀里。
好在张居正向来体质偏寒凉,即便是三伏天也不甚畏热,抱着他倒也没觉得有多难耐。
“张先生~”
“嗯?”
朱翊钧问道:“‘心即理’是什么?‘致良知’又是什么,还有‘知行合一’,我都听不明白。”
张居正轻抚他的后背:“不明白就对了。”
“为什么?”
“你不需要明白这些。”
朱翊钧仍然问为什么,张居正不答,只说他太小了,现在的任务是好好读书,至于各家学说,等日后博览群书,丰富见闻,自由判断和取舍。
思及此,张居正也有些惊讶,这竟然是他萌生出来的想法。以前的他可不是这样的,那时,他认为朱翊钧是天子,古往今来,培养天子都有一套准则——敬天法祖,勤政爱民。
天子怎么能有个性,天子就应该按照贤君的标准规范和约束自己。
可是与这个小家伙相处的两年多以来,他渐渐发现,一块璞玉,按照匠人的心意打磨未必能成材,按照他本身的纹理雕琢,却能收获意想不到的效果。
或许是朱翊钧今天起得太早了,出门玩了一上午,也或许是轿子晃晃悠悠很有些催眠的效果,总之,靠在熟悉的怀抱里,朱翊钧竟然不知不觉睡着了。
张居正一手搂着孩子,一手挑开帘子,对外面的仆从说道:“去裕王府。”
裕王府内,高拱刚刚结束了今日的进讲,裕王送老师出去,走到正厅,正好听到管家说世子回来了。
裕王伸着脑袋往大门的方向张望,没见着没听到小家伙的吵闹声,却看到一个修长的身影从外面走进来,怀里抱的,正好是他家那个在家闲不住的小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