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灵济宫的山门出,更是人山人海。叫停了马车,他要自己下来走路。
他们跟随人群走了一段,穿过天枢总门、大阐威门,来到正殿前方。
朱翊钧抬头,望着巍峨的大殿,忽然说道:“我好想在哪儿看到过这里?”
他出宫的次数屈指可数,并且每次都是身边这几个人陪着,他们从未来过灵济宫。
王安好奇问道:“殿下何时见过?”
朱翊钧说道:“我不知道是不是这里,可是我觉得有点像。”
刘守有笑道:“殿下莫不是在画中见过?”
朱翊钧摇头:“在太液池旁边的乾佑阁,不知道是不是这里。”
冯保和陈炬对望一眼,乾佑阁建在高台之上,登阁眺望,能看到大半个京城。灵济宫距离皇城不算太远,他见过并不奇怪。
神奇的是,他小小年纪,竟然能将远景和身临其境的近景结合起来,确定二者是同一个地方。
冯保笑道:“殿下没有记错,乾佑阁上所见,正是此地。”
来到正殿,人太多了,以朱翊钧的身高,远远地望过去,除了密集的人群,什么也看不见。
于是,他拽了拽陆绎的衣袍:“与成,抱~”
陆绎正要弯腰抱他,朱翊钧又收回手:“你太高了,会被他们看到。”
他又转向冯保:“大伴抱~”
冯保只得将他抱起来,往前方张望。
人群的最前方,朱翊钧看到好多熟人,除了昨日见过的殷士詹,他提到的徐阶,李春芳也在。
朱翊钧还注意到徐阶身旁站着另一个人,这个人举手投足都让他觉得应该是一位朝中的重臣,但他却没见过。
他问冯保:“徐阁老旁边的人是谁呀?”
冯保答道:“前户部右侍郎,赵贞吉。”
户部右侍郎这个官职可不低了,朱翊钧想了想,确实没什么印象,又问道:“他现在是什么官?”
“他现在没有官职。”
“为什么?”
“嘉靖四十年,严嵩欲将其派往蓟州,掌督运粮草之事。赵贞吉认为蓟州粮草有人督芸,又派他去并没有什么用,故而拒绝。严嵩大怒,指使门人弹劾,罢了他的官。”
严嵩,朱翊钧已经好久没有听到这个名字了。
朱翊钧目光往别的地方看,在角落里,他还发现了另一个熟悉的身影——那是他的张先生。
“心外无物”、“心外无理”、“知行合一”、“致良知”、“满街都是圣人”
正如裕王所料,朱翊钧根本听不懂这些大臣在讲些什么,这比他平时学的孔孟之道可难懂多了。
可周围顶着炎热的天气,里里外外围得水泄不通的文人士子听得尤为专注。时而点头赞同,时而恍然大悟,时而低声议论。
徐阶讲着讲着,又讲到了严嵩,告诫门人弟子,务必以严氏父子为戒,不仅要约束好自己,还要约束好家人。
他还分享了自己的写给子孙的加训:“无兢之地,可以远忌,无恩之身,可以远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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