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这数量就不像他们能打得过的。
但,这只是“看起来”。
万一对方学了那些个狡猾的汉人,用虚晃一招骗他呢,若此番班师回去,屠耆单于那家伙岂非也觉得他懦弱?
到时军臣单于再跳出来煽风点火,万一屠耆单于改变主意,转而择军臣单于为结盟者,那就变成他那方孤立无援。
不能回去。
“不回!”车犁单于咬牙:“北地有能耐的也就几个,幸前勝不久前才吃了瘪,还一连折损了三名悍将,他不可能敢立马回来。”
幸前勝,是乌籍单于的名字。
车犁单于认定前方那些不甚清晰的黑影是造势。
“随我冲!”车犁单于扬声道。
大雨中,马匹奔腾,被暴雨沐浴的弯刀刀锋处断珠落下似的滑出一串水滴。
距离在拉近。
马匹跑过一里,两里……
近到雨幕对遮挡视线削弱到一定程度时,车犁单于猛地发现不对。
那不是虚张声势。
对方就是有那般多的兵马。
两方相对冲锋,此时一方调转马头逃跑是大忌,而且也跑不动,他身后领着的又不是十来个人,并非说调头就能立马调头。
兵戎交割后,两方都杀红了眼,车犁单于注意到,对方的士兵手臂上都绑着一条麻黄色的布料。
他一眼扫过,竟见人人皆是如此,仿佛在做什么标记般。
这是做什么用的?
他的疑惑很快得到了解答。
这批拉长如海浪的匈奴有意无意的和战友拉开距离,而在空出的缝隙中,杀出了另一批人马。
黑甲黑马,手持环首刀的汉军势如破竹,如尖刀一般刺入车犁单于这方的军中。
车犁单于脸色剧变,“他竟然勾结汉人?”
然而没有人回答他,两方人马陷入了厮杀中,大雨仍在下,鲜血被雨冲开,地上仿佛流淌着一条淡血色的长河。
“你即刻回王庭,把军臣单于与汉人勾结之事告诉屠耆单于。”车犁单于吩咐副将。
副将领命,震声召集自己的小队,打算领着人迅速返回。然而就当他领人撤到后方,将要回程时,却惊觉后方居然有人。
不知何时,竟有一队人马特别避开了战区,绕了远路溜到他们的后方。
北地不同于中原,中原地区多山,哪怕中间形成了小平原,后方的山峰依旧是一面天然的屏障,隔绝了兵马近距离绕道抄底的可能。
但北地不是,这里最多是略微起伏的矮丘陵,这些小丘陵的高度远不及山峰,加上草木稀少,因此不存在兵马屏障这一说。
霍霆山看着掉头回来的匈奴,勾起嘴角,“既然来了,何必急着离开。”
马蹄踏出的隆隆巨响和雨水砸在地上的声音交织,在这方天地下响起一曲亡者的挽歌。旷野中不断有人倒下,挽歌里夹杂着惨叫,滚落下马的士兵踩在地上,“滋啦”的一声,地上的黄土竟挤出一泡血水。
霍霆山反手将环首刀猛地一拉,侧后方的匈奴倒地。
两方合力对付车犁单于,车犁单于这方的人很快撑不住了。
军臣单于最后对上了车犁单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