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身高差距,此刻的刘季在气势上,竟显出与她旗鼓相当之势。
不知怎么的,看他这副模样,秦瑶心里倏然痒了一瞬。
垂在身侧的指尖摩挲着,目光从他胸膛滚到腰腹,很想一把掐住那窄腰,将他翻身摁倒在书案上,打他个屁股开花。
女人忽然变得幽暗的眼眸,令刘季心头警铃大作,气氛正剑拔弩张之时,屋外突然传来小跑的脚步声。
是留守在附近的贺家下人,听见刘季刚刚那声“鬼啊”,担心他出了事,迟疑片刻没听见客院内有别的动静,匆匆赶来查看情况。
“刘公子,您没事吧?”
贺家下人极有分寸的站在院中,望着那窗内的人,关心问道。
刘季转过身来,眼尾泛着红,面上神色淡淡,摆了摆手,“没事,刚刚被树影惊到了,你退下吧,本公子要歇息了。”
贺家下人担忧的看着他,“要不小的让厨房给公子煮碗安神汤吧?”
表少爷特意交代过的,务必要小心伺候他这位同门师弟,下人自是不敢怠慢,万分关心。
刘季眼角一斜,瞄了眼倒挂在房梁上的那抹粉色,再次摆手,“不必惊动厨房,我已经没事了。”
说着,收起支架,将敞开的窗户关了起来,吹灭烛台,一副准备就寝的模样。
下人见状,默默退下了。
待那脚步声远去,秦瑶这才从房梁上垂下来,轻轻落在地上。
今晚的月亮不太亮,屋内昏暗,只能看见一道模糊身影,阴森森的,鬼一样,全然没有了刚刚的旖旎。
刘季猛的甩了甩头,有些气恼的瞪着她,敢怒不敢言。
不过下一秒,秦瑶才问了一句:“说说你把银子都花哪儿去了!”
“扑通”一下,又跪了下来,坐在地上,抬起衣袖便开始哭诉他这些日子受的苦。
秦瑶还当是什么大事呢,原来不过就是被广文书馆里那些花了银子进去的世家子弟们刁难戏耍了而已。
“你老师不是告诉过你吗,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如今这才刚刚开始呢,你就受不了了?”
刘季哼了一声,“话是这么说,可我出身微寒,这些人也不是樊秀才那类外强中干的草包,人家是真正出生名门望族的世家贵胄,就连贺老爷都要敬三分的人,我一个乡野村夫,被人欺辱了也不敢反抗。”
他越说越认真起来,低沉委屈的嗓音,听起来居然有那么几分可怜。
“你老师和师兄没管你吗?”秦瑶眯着眼睛问。
她不问还罢了,一说起这个来,刘季更冒火了。
“娘子你知不知道老师的腿是怎么没的?”他自顾问着,也不指望秦瑶能够知道这种大人物的秘密,不等她回答,愤怒道:“是被人陷害的!”
第471章老阴
“咱们那地方小,你不知道也很正常,就连我也是近日才知晓真相,你我以为的大名鼎鼎的公良缭,其实不过是个得罪了权贵,被贬出京城,再也不能回去的可怜老头。”
秦瑶嘴角微抽,心说老娘早就知道了!只是没告诉你而已。
面上一副“我才知道”的微讶神情,试探着问:“他们连带着你们师徒三人一起羞辱了?”
刘季摇摇头,“师兄毕竟是相爷爱重的重孙子,况且还有贺知府这个亲姑父在,紫荆府这地界上谁敢说他。”
再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公良缭虽然得罪了权贵虎落平阳,但他学识渊博,为了维护盛国的伦理纲常而不惜得罪长公主,多的是支持他的儒生。
甚至还有人以他为榜样,不惜以死直谏,请求陛下严惩长公主,请求复立公良缭太子太傅一职。
当然,对于这种榆木般的读书人,公良缭本人也觉得无语。
他这血淋淋的教训摆在眼前,为的就是告戒后辈切勿冲动行事。
结果倒好,居然跟风效仿,妥妥的反向理解。
所以,总结下来,就是只有刘季一人挨欺负,而且老师和师兄也护不了他多少。
总不可能师徒三人时时刻刻黏在一起,大家都有自己要做的事。
而刘季也不可能一辈子都缩在师父师兄的背后躲着藏着,真要是那样的孬种,公良缭一准给他踹飞。
男人的尊严,还得靠自己来挣!
只是出身摆在这,对那些高贵的世家公子们来说,刘季这样的出身都能和他们一起出现在广文书馆内共同研习,本身就是一种对他们的僭越和挑衅。
并且这乡野村夫还有一副绝世容貌,区区村夫竟将他们这些贵公子都衬成了绿叶,看他顺眼才怪!
刘季偷瞄了秦瑶一眼,见她神色微冷,抬起衣袖象征性的擦了擦眼角,
“娘子,你也不要太为我担心,只要能考取功名,这点苦不算什么,不过就是言语奚落几句,时不时找个由头让我当众学狗叫取悦他们,再以身份逼迫让我为他们端茶敬水,我忍一忍就过去了。。。。。。”
“只要能留在书馆里,能看到那些孤本藏书,给娘子你挣得诰命,这点委屈真的不算什么的。。。。。。”
“我心心念念着要银子,是我错了,我不该这般虚荣,想着拿银子买礼物送给他们卖好,以求清静,好有时间专心读书。”
刘季吸吸鼻子,坚强站起身来,动容的看着身前的粉裙女子,“娘子,你能来看我,我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秦瑶深吸了一口气,看看身前这颗坚强的‘小青竹’,又看了看屋外,突然问:
“人都在城里吗?”
刘季嗯了一声,才突然露出惊慌的神色,“娘子,你不会是要替我教训他们吧?他们这些人怎能劳动娘子你出手,我忍一忍就过去了,娘子你可千万别脏了自己的手,为了我,不值当的。”